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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快乐与悲伤为邻(2)

郗璨篇:

一个人只有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快乐,一个住着悲伤。不要笑得太大声,不然会吵醒旁边的悲伤 。

其实我没有那么快乐的,我只是不想看见你那么悲伤。

那天徐昂的表现很不错,最后可以说是让花轮铩羽而归,即使是演戏也没有关系,谁能保证他没有假戏真做呢。

花轮说:“你真是璨儿的男朋友吗?”

徐昂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把我的肩膀搂的紧紧的,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花轮咬了咬嘴唇,笑里藏刀的说:“咱俩得做个决斗,不然我死不瞑目。”

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杀气腾腾,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真纳闷花轮怎么会说出火药味这么浓烈的话?徐昂这个滑头这下还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怪。

“成,我就让你死的瞑目吧。”徐昂说。

听见徐昂的声音,远处长椅上斑驳的暗红色的锈迹,四周高大挺拔的古树以及地上墨灰色的淡淡树影,都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在这种远离真实的错觉中,我目睹了两个成年男人口中的决斗。他们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一段又一段嚣张而凶狠的叫骂,周遭震耳欲聋的铁马金戈响彻云霄,漫天的沙尘遮住了天空的骄阳。

他们冲到篮球场一对一斗牛,还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钻进弄堂里游戏厅比拼俄罗斯方块和极品飞车,窜进琴行斗起他们半斤八两的琴技,笑的我腰杆已经不堪重负。

最后奔波了一下午,两人还没有分出高下,我眼看就要精疲力竭了。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对着点了一盘两斤多重的大龙虾,针锋相对的玩起“你吃我吃,龙虾芥末”的游戏。

我濒临崩溃的坐在一旁触目惊心的欣赏着他们的战事,“你吃我吃,龙虾芥末” 是我之前在跟徐昂吃海鲜的时候灵机一动自创的游戏,就是一人选择说出“你吃或者我吃”另外一个人选择说出“龙虾或者芥末”,结果连接在一起就可能变成四种情况,分别是“你吃龙虾”、“我吃龙虾”,或者是“你吃芥末”,“我吃芥末”。

两人都被浓浓的芥末辣的睁不开眼睛还不肯罢休。

漫长的晚餐好不容易结束了,花轮气喘吁吁的吐着舌头拍拍徐昂的肩膀说:“兄弟,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参观下吗。”

“好的,欢迎你的光临。”

然后这两个白眼狼擦完嘴同时站了起来,同时用手指着我异口同声的丢下一句:“你去埋单”便勾肩搭背满面红光的走出餐厅,这两个人如此厚颜无耻,真是“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啊。

望着满桌的风卷残云我后悔不已。

在宿舍,徐昂掏出一只Bialetti摩卡八角壶叮叮当当的煮起咖啡,他动作轻盈,不一会儿煮好三杯飘着香气的咖啡。

“Perfect!香浓醇滑,气质浓郁,完美的意大利咖啡。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花轮只用了三口就将整杯咖啡一饮而尽。

“啊,苦,怎么不加奶啊?”我抿了一口。

“真正的意大利咖啡无须加糖加奶,只需净品其中之味。”花轮兴奋的手舞足蹈,“跟我在意大利那几年喝到咖啡是一模一样的味道,你一端上来我就发现上面覆盖着那么厚一层赤红色克利玛,再看看我这只杯子,喝完了还留下真么深的‘挂杯’,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不难,火候适度、萃取适度,最主要的是我这只壶,据我妈说这只壶已经被用来煮了几十年了咖啡了。”

“好了,甘拜下风,我回去了,徐昂,璨儿我祝福你们。”

“谢谢你。”刚刚我的思绪突然跑到了意大利的街头巷尾转了一圈。

注视着花轮的劳斯莱斯一溜烟跑远之后,我拉着徐昂的肩膀疲惫的撼天动地:“我太累了,我要回去洗澡睡觉。”

“走吧,璨儿。”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笑容很诡异。

“你们俩真是一对活宝。”我觉得有好气又好笑。

“他挺好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

我摇了摇头连忙转移了话题,“明天你准备干嘛呢?”

“我要去图书馆看书,晚上还得去‘熊’上班。”

“噢,好的。”

回到宿舍洗澡刷牙,准备倒头大睡的时候接到管乐姑娘从家里打来的慰问电话,问我怎么样了,我躺在床上跟她汇报下午的情况,耳机里传来她一阵阵震天的笑声,我却不知不觉的进入梦想。

徐昂说“特困”有两种,一种是缺钱而特困,一种是缺觉而特困。他是两者兼具,简直困得一塌糊涂。我想我只是后者。

醒来的已经日上三竿,一睁开眼乐乐就把一碗香喷喷的“海鲜粥”递到我面前,那味道太幸福了。

喝完粥我拉着好姑娘管乐一起去了图书馆。

进了图书馆一眼就看见徐昂,管乐赞叹我的视力简直是只嗅觉灵敏的猎犬。

我靠着管乐姑娘的肩膀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嘟嘟嘴不屑的指着远处的徐昂说:“我上看下看横看竖看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什么魅力啊!”

“呃?怎么发出这么个感慨?”乐乐不解。

“花轮先生回去后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他说我的男朋友很优秀,他会真心的祝福我们。你说徐昂能跟优秀扯上裙带关系吗?”

“不能用优秀评价,应该说抢手。闷骚男一直是市场上的抢手货。”管乐合上手中的英语六级。

“哈哈,是吗?闷骚也很走俏?”

“是啊他们深谙欲擒故纵之道,越想得到的越装作不在意,所以看起来很难征服。”管乐说。

“越难得到的东西想得到它的人就越多。那我闷骚吗?”

“你啊,你不是闷骚,你是极其闷骚。”管乐一口咬定。

“哈哈,亲爱的那你就应该是闷骚加明骚,全骚。”

管乐笑着点点头一脸敢做敢当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闷骚是一种自我保护,越是内心脆弱,缺乏安全感,对痛苦承受能力差越容易闷骚。”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我不解的问。

“实践出真知道啊,因为我经历过啊,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三年来他都没有跟我表白,我也不说,但是我每天都在一个本子上写‘某某某,我爱你’。一直到毕业后,我们去拿录取通知书,他才跟我表白。我就拿出本子给他看,他一看就哭了,说爱情没有距离,即使分隔两地也会牢牢牵紧我的手。我狠心说,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个,是因为它已经是过去时了。回家后,我也哭了。”

我听的正入迷,管乐突然用红澄澄的指甲戳了下我的额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句:“宝贝,我的故事是为了教育我们,闷骚男加闷骚女等于黯然消魂。”

“嗯。”我郑重的点点头。

徐昂埋头坐在那里,白花花的书页夹杂在他细长的指缝中如同年华流淌,更离谱的是他背后的阳光白的耀眼,刺的我几欲睁不开眼睛。

“亲爱的,我先走一步。”跟管乐打完招呼,我站了起来,拿着包向徐昂走过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累的我心生满头大汗的感觉,像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而我心里突然有许多激动的不安如同钱塘江的春潮涌上心头,汹涌澎湃的。

但是耳边安静极了,每个人翻书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

“徐昂,我今天非要跟你说个清楚不可。”眼看快走到徐昂的时候,我脚底一滑。于是我顺势坐到身边的凳子上。

对面的男生从书缝中抬起头,眼神忐忑,闪烁着讶异。

我突然对自己说,“我还是先练习一遍吧。”

我撂了撂额前的刘海,挺起胸膛,压低声音跟面前的男生说:“不要说话先听我说完,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不喜欢看见你一见到美女眼睛就圆的德性,我不喜欢你沉迷在过去悲伤的不能自拔。但是我一直都喜欢你,其实只有你的手里拿着开启我内心的钥匙。

我不能先跟你说我爱你的,因为我害怕你认为这是个玩笑,就像我们之前开过的每个玩笑那样。

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永远等着你。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一直等你。”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碳酸饮料被拉开了拉环,那被释放出来的气体就是我自己。

对面的男生放下手中的鲜橙多,拿起手边的眼镜盒仰起脖子就喝起来。

“谢谢你!”说完我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到徐昂对面。

“咦,你怎么来了?”

“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对了,走我请你吃饭去。”时光像是一股被按下暂停的洪流,卡在瞬间的缝隙里。

“啊,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少废话,那你敢不敢去啊?”

“为什么不敢,为什么我不敢?其实刚好我饿了。”

透明的落地窗外,停着一辆暗红色的桑塔纳,很沉默。

我一边不停的用手扇着风一边问徐昂,“怎么突然去图书馆啦?在文学的海洋里化悲痛为力量吗?”

徐昂笑了笑没有说话。

“昨天的事多谢你了。”

“不用谢我,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想想我都空活了二十多年,没能为祖国、为人民做点什么,每思及此,伤心欲绝。不过花轮那么年少多金又英俊多情的好男人你怎么就一点不心动呢?”

“哈哈,我视金钱如粪土,有钱人在我眼里就跟守公厕的差不多。不过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只是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愿天下眷属仍是有情人。”

“服务员再给我来杯可乐。”我晃着空空的易拉罐叫咖啡厅的服务员。

“你都喝三罐了。”徐昂惊讶的看着我面前的易拉罐。

“咱俩今天不醉不归!”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要不咱喝啤酒吧。”

“真带劲!服务员给我们来两杯扎啤!”

“小姐,那可乐还要吗?”

“要,不要我喝啥啊?”

拉开拉环,听着气体跃罐而出的“喷!”“喷”声,我情不自禁的对徐昂说:“我很喜欢这个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昂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说完,我仰起脖子灌了自己一大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