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伸出手,指尖摸上去。
“要带回去吗?”
突兀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响起,晚安毫无预兆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男人倚在门口,眸色深深的注视着她。
桌上的花盒被她的手带到了地上。
晚安还没反应过来,顾南城酒已经迈开长腿走了过来,俯身,将掉在地上的花盒捡了起来。
还好包装得很好,没有洒出来。
顾南城低头看着她的脸蛋,状似无意的问道,“带回去吗?”
晚安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嗓音有些轻懒,“这是你什么时候送个我的礼物了?”她的手把花盒重新放在了桌上,“既然一直在这里,那就放在这里吧。”
说罢抬脚率先走了出去。
顾南城看着她长发垂着的背影,再看看被她随手扔了回去的花盒,唇上勾出自嘲的弧度。
到别墅外的时候,陈叔送她过来的车已经不见了,既然他来了,那自然是他载她回去。
顾南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她俯身的瞬间低声道,“我再送你别的礼物。”
晚安低头绑安全带,“好啊。”
男人的手落在车门上,语调不变,低低问道,“那我今晚可以回主卧睡了?”
晚安手微顿,看了眼他的额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自然寻常的笑道,“是你的房间,你当然可以回来睡。”
是他的房间,已经被她一个人霸占了半个多月了。
晚上,十点。
晚安在书房对着电脑,不断的精修剧本。
顾南城敲门进来的时候,她抬头看过去的瞬间的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好像在他们那段短暂的婚姻里,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他走过来,合上她的电脑,将她从椅子里抱起,“回去睡觉了。”
“我白天睡了很久,现在睡不着。”
男人低低的嗓音哑了下去,“嗯,刚好你今晚睡不着,做点别的?”
晚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马上拒绝。
顾南城便当她是默认了。
晚安已经洗过澡,温软清香。
“你不生气吗?”
他淡淡的笑,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你不说结束,不招惹别的男人,我就不生气。”
他是很想要她的,身心都一样。
这些年,这么多个****夜夜,她只记得绾绾死了,因她而死,害死她的人应该受到最大的惩罚。
养大她的孩子,这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也是唯一要想的事情。
从来没有尝试想过,如果没有那些发生,她原本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是躺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有一个孩子,被他温柔眷宠,是顾太太,是大导演,也许为着他跟陆小姐的关系生些无关紧要的小脾气。
像个普通的女人那样。
没有算计,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恨,没有盔甲,没有铁石心肠,没有只想致人于毁灭的心思。
晚安再看这张俊美的脸,心脏终于扯出些清晰的痛楚。
她从不认为自己恨他。
后来察觉到她其实恨,恨得偶尔看他痛苦忍耐,会心生痛快。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忽然明白,他维护陆笙儿,毁了他们之间本来该有的未来,她原本应该有的幸福。
女人在爱情里的恨从来无需道理。
说来说去,不过是彼此循环的报应。
顾南城让她在南沉别墅休息,直到过几天到能公布DNA鉴定结果,等威廉夫妻把绯闻彻底的摆平,她再回去继续拍戏。
不过晚安不肯待在屋子里发霉。
她耍脾气,或撒娇,只要想总有办法让这个男人点头。
拗不过她,于是顾南城派了一批保镖把片场围起来,不受狗仔和其他人的马蚤扰。
取景处在安城有名的大学,景色很漂亮,素来是不少偶像剧、广告的取景处,她拍《如果有如果》的时候,就在这儿拍了一段。
晚安去教学楼借用洗手间,再回到拍摄处的时候,迎面撞见了站在湖畔的陆笙儿。
不巧,她知道陆小姐今天在这儿拍广告。
她头发长黑的垂着,看上去依然美丽,只不过脸上的神情过于的……仿佛浸透了一层怨恨,那股气息都要溢出来。
晚安轻轻袅袅的笑,“陆小姐晾着一群工作人员站着这里,是专门等着我吗?”
陆笙儿看着她,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她没有慕晚安这样的闲情逸致,对着自己讨厌的人还能笑得出来。
之前她在拍广告的时候,就看着她走过。
她穿一身大牌的风衣,卷曲的长发绑起,仍是那般参杂着妩媚和利落的温静,显得女人味十足,较之四年前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亲耳听到休息的摄影师在议论慕晚安。
那时人人都说,只要有人能雕琢她,只要她愿意被雕琢,潜力无限,说不定能超越如今的陆笙儿。
她还知道,南欢本来已经被圈内大人物给封杀了,却好死不死的被慕晚安重新挖了出来。
那时她就想,慕晚安这个女人是不是天生就是来跟她打对台的。
南欢加盟慕晚安最新执导的电影消息一出去,就引起了一片热议。
谁都知道,如今身价最高之一的男星简致就是她当初一手捧出来的。
好像就有那么有些人笃定了,慕晚安能连着再创一个奇迹,把被雪藏封杀一年沉到谷底的南欢再度推上巅峰。
她想起那天,顾南城来她家问她要DNA鉴定。
要一份能证明他的女人的孩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鉴定!
然后,远远看着慕晚安从教学楼里走过来,浅灰色的风衣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很扎眼,于是,她就过来了。
是,她也不懂。
慕晚安到底哪里这么大的魅力!
当年他娶她,只不过因为她是年轻,美丽的第一名媛。
如今呢?
爱么,有这么爱么?
晚安看着她,又笑了笑,“陆小姐不说话,是没事吗?那我就走了。”
“你心情好像不错。”
“天气不错,心情不差,倒是陆小姐看上去心情特别不好。”
陆笙儿看着她清净妩媚的眉眼,一个念头忽然冲进了脑海,“慕晚安,是不是因为你陪他睡过,所以你对他特别不一样?”
还不等晚安做出反应,她就继续冷笑着嘲讽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晚安先是一怔,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笙儿冷眼看着她。
晚安睨她一眼,看都懒得看,直接笑,“我陪他睡过,所以我不一样,难不成顾公子年逾三十,只睡过我一个人么?”
顾公子早年花名在外不说,遇上她的时候年纪可是不小了。
这种大龄的处男……实在不常见。
陆笙儿没说话,只是眼神忽然变了下,几度沉浮的复杂,最后冷冷道,“你笑什么,他那时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跟乱七八糟的女人乱来。”
那话里有冰冷的嫉恨,还有些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