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话她没再多说,转身回到走廊上。
一来她实在做不来跟陆笙儿谈些闺蜜之间谈的话。
二来,在这场戏中她本来就是个路人的角色。
路人一旦加了戏份,多半就成了反派。
她看着顾南城这只千年备胎已经很心酸了,可不想自己再变成他的备胎。
刚在走廊沙发上坐下,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慕晚安伸手拿了出来,看着屏幕上亮着的名字,一下就站了起来。
“晚安……”她还没出声,对方就已经率先哭了出来,“晚安,你救救江树吧……我不知道找谁了……”
慕晚安蹙眉,压低了声音,“出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他被抓进警察局了……”电话那端的女孩明显的泣不成声,抽抽搭搭的无法表达出完整的意思,“本来说好可以保释的……但是我凑了钱再去的说好他们又改了说法……他被打伤了……他在牢里被打伤了……晚安,你救救他……”
“地址发给我,你现在过去等我,我打车过来。”
“好……你快点。”
挂了电话,慕晚安走到秘书的面前,“章秘书,我有点儿急事要处理,待会儿顾公子回来的说好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章秘书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好的,慕小姐。”
十五分钟后,顾南城折回病房。
章秘书刚给陆笙儿倒了一杯水,见他回来连忙关心道,“顾总,陆小姐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顾南城淡淡的瞥了一眼抿唇瞧着他的陆笙儿,波澜不惊的道,“嗯,没什么大碍,脑震荡而已。”
章秘书,“额……”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见顾南城拧起眉心,沉声问道,“她呢?”
这个她是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章秘书刚想开口,病床上的陆笙儿已经出声了,“南城,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晚安她会不高兴吗?”她很无奈,“她是你未婚妻……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想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太关心别的女人。”
顿了顿,她继续委婉的道,“尤其是她是盛绾绾的朋友,我们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
顾南城站姿挺拔,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深沉而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总,”章秘书基本摸不清这男人这种时候在想什么,只能尽职尽责的传达消息,“刚才慕小姐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有急事,她让我跟您说一声。”
顾南城良久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陆笙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没事了,你去找她吧,她现在处境不好……”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淡淡问道,“通知他了吗?”
“嗯,我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受了点伤,”陆笙儿露出笑容,“锦墨说他已经定了机票,马上就回来了。”
顾南城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晚点我会让人给你送点粥。”
“好。”
章秘书很体贴的抽掉了陆笙儿背上垫着的枕头,然后才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一眼看到了站在走廊上侧身优雅清冷的男人。
他点了一根烟,原本英俊温润的五官被衬得格外的模糊疏离,眯着狭长的眸敛着不知名的暗色。
薄唇微张带出一片烟雾,“那两个什么角色?”
“已经让岳律师亲自去解决了,”章秘书低头禀告道,“警局那边发过来的信息是说那个推陆小姐的是个混混,两年前因为偷东西坐过牢,有前科,都不是什么大角色……那女的拿了钱去保释,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原因?”
“真实原因还在盘问。”
慕晚安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开始下起了雨。
她一从出租车上下去,焦急在门口等着的女孩连忙撑着伞跑了过去,小心的把伞撑到她的头顶,“晚安你来了……我刚才听见那个混蛋律师说要判江树坐十年牢……怎么办啊。”
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低声道,“你先别哭,会有解决的方法,带我去见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慕晚安一直都是安城名人,她走进去就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慕……慕小姐?”
她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尤其是身边跟着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女的化着浓妆的女孩,违和得令人愕然。
“徐警官是吗?”她将手里的手包随手搁在一边,温凉的脸庞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神不偏不倚的对上对方的眼睛,弥漫出说不清的气势,“能不能见见江树?”
“这个,慕小姐,”中年警官打着哈哈,“按照规矩……”
“按照规矩我是可以见他的,”她仍是轻轻浅浅的笑着,但是每个字都显得太有分量,“听说江树刚进去就被人打伤了,徐警官,我朋友都被你吓哭了骂哭了,您总不是在欺负不懂事的小女孩吧?”
“慕小姐您……和那故意伤人的是什么关系?”徐警官搓着手掌,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对方已经请了律师过来处理,您看……”
“律师?”她垂眸,淡淡道,“那好,我跟被害人的律师谈。”
徐警官指了指身后,慕晚安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带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公文包的男人。
岳钟。
安城胜诉率最高的金牌大状,赫赫有名,只胜不败。
她闭了闭眸,忍不住就摁住了自己的眉心,忽然就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无法形容的疲倦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累过。
岳钟倒是主动地跟她打招呼,“慕小姐,”他笑得文质彬彬,克制得恰到好处,不亲近,也不给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我就是陆小姐的代表律师。”
“岳律师,”慕晚安垂眸,微微的颔首,“能让我见见我朋友吗?”
岳钟审视她,唇角溢出点笑意,“他们是……慕小姐的朋友?”
他给她面子,那是因为看他的老板的面子。
受伤的是陆笙儿,打人的是她的朋友,即便没有关系,以她的立场很难说清楚。
安城第一名媛有这样的朋友……也是蛮奇特的现象。
岳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点了下头,“可以,慕小姐,不过以您朋友行为的恶劣程度,保释是不可能的,何况……”
有些话不用明说,她应该听得懂。
何况这次得罪的是只手通天的大人物。
隔着冰冷的铁质栏杆,慕晚安看着站在她两米之外低垂着脑袋,一年轻的脸布满着难堪的青紫,还有隐隐的血渍的男人。
“对不起晚安……”有些懊恼的声音,“给你惹麻烦了。”
“嗯,是给我惹麻烦了,很大的麻烦,”她淡淡凉凉的道,“你不知道陆笙儿她是谁的女人?她是你能得罪的你把她往马路中间推,撞死了你准备让你一家人都偿命吗?”
“对不起,”男人依然没有抬头,语气带着刻意的吊儿郎当,“你别插手这件事情,反正不过是坐牢,我又不是没坐过。”
“岳钟现在是奉命要告你判刑十年,我保证你一年不到就被人打死打残在里面。”
片刻的死寂。
江树抬头,一张被受了伤的脸勉强可以看出青涩俊美的五官,眉宇桀骜,“你别管。”
她其实很想发一顿火,拳头捏了又松。
眼睛盯着不敢看她的江树,“说吧,为什么跟陆笙儿起冲突?为什么推她?”
“我已经说了不用你管……”
“江树!”慕晚安徒然拔高了声音,“外面有个只胜不败的金牌大状,我要想办法应付顾南城,我要是不能让他松口,等陆笙儿的正牌男朋友回来你知道他到时候会怎么收拾你?”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不想再给我惹多的麻烦就捡重要的事情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江树看着她已经动怒的俏脸,又重新低下头,唇动了动,“绾绾打电话给我,她要我想办法把她房间里收在书架里的相册拿出来……里面有你的照片,她说让顾南城看到那些,对你不好……”
照片。
她一下就咬住了唇。
江树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道,“相册我已经拿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慕晚安看着被关在铁栏里的年轻男人,眼睛忽然涌出一股无言抑制的酸涩,侧过脸蛋,眼泪打湿了睫毛。
她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她让你去偷出来,怎么又跟陆笙儿杠上了?”
“我偷进盛家别墅的时候,刚好看见她从绾绾的书房里出来……担心她翻了这些相册去跟顾南城说……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跟她吵架。”
那些照片,是不能让顾南城看见。
江树看着她低头没有说话的模样,词穷找不到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的道,“晚安……你爷爷的病情重要,你先别管我,也不要……跟顾南城翻脸。”
她眼泪还没擦,却越掉越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你出来,但是这段时间易唯会每天来看你,如果有人对你动手让她告诉我。”
说完,不等江树有任何的回应她就转身离开了。
因为出神,所以忘记了擦眼泪。
顾南城等了一根烟的时间,就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下午试衣服时还带着点的娇嗔已经荡然无存。
在出神,他从她的脸上竟然判断不出她在想什么。
将烟头用力的掐灭在烟灰缸里,岳钟从这个动作看出了顾总相当深刻的不悦。
顾南城沉着脸,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看着那一身米黄色长裙的女人慢慢的走过来。
一张椅子挡在路中间,她也没看见。
岳钟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本大爷一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忽然起了身,本就深沉的脸庞愈发的寒意凌冽。
横在路上椅子被男人直接踹翻滚到了一边。
声响巨大,让办公室所有人不敢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