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眸色一寒,捏着她下巴的手一下加重了几分力道,他低头更加的凑近她,唇息炙热,“慕晚安,”低低的嗓音一字一顿,“你给我认真点。”
认真点啊……
她在他的面前仰着的脸上,笑意慢慢的消散了下去,回归了淡淡的温静,“你自己不肯定,我又怎么知道呢,我觉得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的,你觉得呢?”
顾南城看着她浅浅淡淡的笑着的脸,光线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影绰的不真实,落在他的眸底,有瞬间的失神。
就这么一失神的瞬间,他已经低头吻了下去。
身后就是车身,晚安没有地方可以再退,她只能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自己的唇。
于是男人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掌心。
顾南城也没有在意,依然吻了下去。
末了,他站直身体,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抬手将她落下的发缕撩到耳后,低低的道,“很冷,回去吧。”
晚安的手也落下去了,她微微一笑,仍是带上了几分客气,“好,拜拜。”
说罢就从他的身侧低头走过去。
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问道,“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仍然站在原地的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睛,英俊的脸庞恢复了之前的深沉。
“你跟郁少司熟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解读出什么。
然而顾南城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的波澜,“我奶奶和他奶奶是几十年的闺蜜,我和他认识,不算熟。”
晚安又看了他一会儿,方淡淡的道,“好,我明白了。”
说完这几个字,她这才头也不回的朝别墅里走去,熟练地按密码开门,然后关上,沉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拉得缓慢而清晰。
静静的橘色的路灯显得很昏暗,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晚安走在花园里的卵石路上,停住脚步,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穹。
下雪了啊。
这个时间爷爷应该睡着了,她进客厅的时候发现白叔还在沙发上坐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小姐您回来了。”
晚安顺手把手包放下,压低声音无奈的道,“白叔,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不用特地等着我回来,我有时候会忙到很晚了,爷爷睡了您没事了就早点睡。”
白叔只是一脸慈祥的笑着,“大小姐您晚上没吃东西吧,四十分钟前顾先生打电话给我说给您备点吃的填肚子,我熬了晚小米粥,我去盛一碗您尝尝?”
晚安怔了怔,“他给你打的电话?”
白叔连忙点头,“是啊,”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晚安,“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呢,刚才是顾先生送您回来的吗?”
“啊……是的,在别人的酒会上遇到的,所以顺便了。”
白叔瞪她,“咱们家跟顾先生住的那地方方向都不一样,怎么会顺便。”
晚安拨了拨头发,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白叔既然煮了粥,那就不要浪费了,我吃完就去睡。”
“欸,”白叔连忙应道,“我这就去端来,您休息下。”
晚安第二天特别把时间空出来,因为要带绾绾去会诊米悦安排的眼科专家。
那医生是美籍德国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白大褂,也不知道他和顾南城收购的这家医院是什么关系,不仅临时给他排了一间办公室出来,连所有的医学器材都是直接借用的。
做了各项的检查。
晚安甚至因为不放心绾绾在薄锦墨手里那么久,又被棍子敲到脑袋致使失明,所以检查完眼睛后带她做了全身检查。
当然,其他有些检查结果需要几天或者好几天才能出来。
办公室里,五官深邃的德国医生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又重新看了好几眼绾绾,眉头愈显深锁。
末了,还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但是盛绾绾仍旧毫无察觉,眼珠一动不动,依旧没有焦距,也没有任何的神采。
“慕小姐的意思是说,这位小姐之所以双目失明,是因为被重物所击?”
晚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低声道,“绾绾?”
盛绾绾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这样的,那天我被打晕……之后醒来就看不到了。”
“从检查的结果看……包括我刚刚打电话询问了其他几个科室的医生,你的脑袋可能被重物袭击过,但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失明应该也不是那次的事故引起的。”
眼见两个女人都是茫然不解的表情,大抵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容易让人愉悦心软,医生再次的解释,“一般受重物所击是因为脑中的血块压迫视神经,所以导致失明,但是盛小姐并没有这种情况。”
放下资料,“盛小姐就目前的检查结果而言,一切都显示正常。”
“那……是为什么会失明?”
“暂且还没有结论,不排除病变的可能,但是那要进一步的检查研究才会有结果。”
病变。
晚安不是医生,也不懂这些,只能凭着常识问道,“她的眼睛本身没有问题吗?”
“没有,按照她的眼睛状况和大脑的状况应该是能正常看见的,这样吧,有些检查的结果暂时还没出来,等全都出来了麻烦两位再来一趟,那时候再细说。”
“好的,”晚安只能如此,她扶着医生起身道歉,“谢谢医生。”
走出办公室,晚安发现绾绾格外的沉默,她抿唇温柔低声的道,“你别太担心了,现在医学很发达,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盛绾绾精致而明艳逼人的五官组合出寡淡的笑容,头一次主动开口提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薄锦墨是不是就住在这个医院。”
晚安蹙眉,“是,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出院。”
“那我们去看看吧。”
“绾绾……”
盛绾绾反手覆上她的手背,无谓的笑着,“我以为我的眼睛是一不小心就被敲瞎了,既然不是那一棍子,除了是老天让我瞎,那总得有理由吧。”
“我5.0的视力一直都是高清,除了他谁会把我给弄瞎。”
晚安蹙着眉,“我怕我们去了他会对你下手。”
盛绾绾哼笑一声,唇角翘起鄙夷,“他对我下什么手,我哥现在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她淡淡的道,“去吧,我顺便也想问问,他扮扮神扮鬼的作妖是想做什么。”
以前不问,只是觉得没必要,所以连好奇都省去了。
“那好,我带你过去看看。”
问了护士,薄锦墨确实还在住院,虽然不明白半个月多了他怎么还在医院里。
晚安正准备敲门,病房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陆笙儿先是没想到门外会有人,再看清楚站着的是谁后,一张原来清冷逼人的脸瞬间冷漠下来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她先是看了眼晚安,随即冷漠的视线落在盛绾绾的脸上。
盛绾绾翘起红唇唇角,下巴微抬,朝着声音的方向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哦,我来检查眼睛,刚好想起前夫也在医院里住着,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你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还有心情来看你前夫?”
“当然有心情啊。”明艳得带着侵略性的五官仍是笑眯眯的,“我来看看他死了没。”
陆笙儿不喜欢她。
她打从小第一眼看见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那时这个女人就比她见过的最好看的芭比娃娃还要漂亮精致。
站在她的面前,轻而易举的让人自惭形秽。
这十几年如一日的,依旧如此。
漂亮,任性,霸道,高傲,肤浅。
她最厌恶她永远都是这副明艳艳的笑容,不带半点阴霾,她爸爸活不久了,她哥哥不知道是生是死,她自己都瞎了,一无所有寄人篱下。
她所有能叫她骄傲的东西都没有了。
可她仍旧还是这副令人厌恶的样子,仿佛你站在她的面前,永远生不出半点优越感,即便有,她也依然只会鄙夷高傲的看着你。
晚安淡淡静静的开口,“绾绾有些事情要问他,我想薄锦墨虽然受了一枪,但是住了这么久院应该可以自理了,陆小姐。”
陆笙儿没有看晚安,身子仍旧挡在门前,冷漠的道,“问什么,我替你转告。”
她这是明显拒绝的态度,晚安蹙起了眉,正要开口,身侧的嗓音就已经响起了,“见个面而已,我亲爱的妹妹,我在你的眼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迫感了?”
盛绾绾天生嗓音娇软,五官相对独立而言偏清纯,之前卷发及腰显得妩媚,如今短发更衬得她干净又年轻。
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又无辜又显得张扬,“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就算我脱光了你也担心他会对我动心思的,如今说几句话你都不让了,你这么怕我出现,我很容易产生成就感的。”
陆笙儿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把话说完,才道,“你当我是几岁的小孩子,激将法是什么年代的?”
盛绾绾又笑了笑,“要不要你转告,你好歹问一下正主吧,”她歪了歪脑袋,像是感知什么一般,“陆小姐最近说话怨气很是浓厚。”
晚安一直淡淡站着听着她们的对话也没有插嘴,直到此时才静静的开口,“有些事情能当着你的面说清楚那就说清楚好,你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这样的那样的原因私底下再纠缠不清,是吧。”
陆笙儿的脸色果然微变。
晚安淡淡的笑,“那就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
薄锦墨喜好清净,病房很大,她们站在门口说话,他在里面应该是能听到声音但是听不到说话的内容的。
陆笙儿转身走了进去。
晚安朝低声朝绾绾道,“你下次看见她少呛她几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虽然她之前也会不冷不热的讽刺那么几句。
盛绾绾无声的瞪她,“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