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冲动,一时冲动能解释的东西太多了,还真假难辨,不会有人知道这一时冲动到底冲动了多久,也不会有人去专门判断一下,就算知道他在撒谎,也不能反驳什么。
“你任由他死了?”景浩放下水,手随意的搭在了方向盘上面。
“怎么可能!”赵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非常大,而后又恢复正常:“我几乎是天天看着他,生怕他一个离开我的视线就没了命,但那天,我就仅仅出去买了个饭。”
“点外卖不好吗?”
景浩说的没错,要寸步不离的看着路宇,在吃的方面选择点外卖是最正确的做法。
赵靖摇了摇头:“哪儿敢啊。”
“我爸不会查不到的,从我的休学材料被提交上去,我就在学校的自助银行把我银行卡里的钱全都提出来了。”
挺聪明啊。景浩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但眼神已经开始对这个人有了认可。
他刚才可以确定路川可能是在说谎,但没想到一句实话都没有。
路凌。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男孩子,他不傻,很聪明,以他的智商,可以说是家里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他。但他没有暴露出任何的不正常之处,安安稳稳地朝着父母希望地方向去发展,只要不出意外,他会顺着父母的意思,填报一个他们满意的志愿,按照他们的想法走。
但路凌是一个极其有想法的人,不知道以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摆脱这种现状,希望不要走入极端才好。
“你接着说。”景浩回过神来:“你就出去买个饭的时间,他吞了安眠药的话还有救。”
“真是这样就好了。”赵靖叹了口气:“是趁那段时间买的安眠药,放在了维C的瓶子里,我们吃完饭之后,他说困了要睡会儿,就回了房间,我也就没注意,想着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摆脱一下现在这种现状,或者,让我们过最后一段安稳快乐的日子,然后再去面对其他的东西。”
“直到晚上了,他都没有出来,我就打算喊他吃饭,但敲门没有反应,他睡眠不深,所以平常敲门他就会应一声,但那次没有,联合到他先前说的话,我直接就破了门。”
“已经迟了?”景浩插了一句,如果是吞安眠药自杀的话,从中午吃过饭到晚上,应该是还有时间去抢救的,虽然几率不大,但总归会有的。
“他身体不是特别好,所以已经没气了,旁边是他写的整整齐齐的遗书。写的就是他自杀之后给我的安排。他已经提前很久了,我真的……我为什么没有发现他那天的不对劲。”
赵靖没了声音,眼角有一滴泪滴了下来,看着窗外发着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玩的回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都是美好的回忆,再到他们遭受到家里的反对,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开始刻意躲着对方,但是还是阻止不了骨子里的那种感情,又促使他们站在了一起。
又到后来,他抱着路宇的尸体,哭的哽咽。
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毫不犹豫背着赵靖奔赴到他的死亡,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赵靖按照他的遗书分尸时候的情景,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离他那么近却什么都做不了。又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分尸,再放在早就安排好的地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勇气。
路宇死的时候一定忍受了巨大的折磨,安眠药是什么东西?吃多了副作用有多大?全身抽搐肌肉痉挛,能感觉到肠胃剧烈的燃烧,好像被火山岩浇了一样,然后才慢慢死去。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光一想,就觉得太过于残忍,更何况赵婧还是亲手做的,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
见两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景浩拍了拍方向盘,问道:“你自己分尸的?”
赵靖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在这个时候景浩一点儿表情都没变,情绪也没有过多的波动。
想来也对,他的身份理论上也不应该让他有这种感情的变化。
宗亦川被景浩这一问,彻底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故事牵动的情绪太多了,以至于忘了以赵靖的能力,应该不大可能自己一个人把路宇给分尸,还绕过重重的监控和人,把路宇的尸体设置在张耀的密室里面,而且还一部分放在天花板,等着机关开启才掉下来,而且,按照当时的情况,一定是在高鹏他们进去之后才临时放进去的。
“这……”赵靖摇了摇头:“没人帮我,是我自己做的,没有别人来帮我,全都是我自己。”
他在维护谁?
景浩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在故意隐瞒一些东西。
这些警察是何利城的,不是这里的,赵靖在他们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确定不是自己爸爸的人之后才猜测的。
他和路宇的学校在何利城,路宇的尸体也在何利城。
“不说也行。”景浩也没逼他:“你来这里,应该是想见见路宇的父母吧?”
“你怎么知道?”赵靖反问了回去,按照路宇的要求,他应该立即回家,向自己的父亲认错。
景浩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在那边我们的第一时间就是找你,但完全找不到,听到你说的话,我知道你害怕被你父亲发现,所以你不会选择任何需要实名制的交通工具,火车高铁大巴一个都不行,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黑车。”
“我们昨天走访过你的学校之后,今天来的,恰好这个特殊的时间,就算是黑车,高架上也一定很堵,所以我特意没有走高架,而是走了小路。”
怪不得他来的路上路况这么不好,宗亦川没说话,安静的接着听景浩说。
“我实际上是想碰碰运气来着,就在这边多等了一会儿,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行。赵靖沉默着,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送到家里,任由自己父亲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