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兴安山里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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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曾经幸福

金秋十月。

李春福拿着从福利二厂领到的三十元钱工资,一脸的不高兴:“这点钱能买什么啊?用这点钱过日子喝西北风啊?”

于成宽听了:“福弟,如果你嫌挣的钱少,我改天再介绍你到基建工程公司去,一个月少说能挣一百五十元钱。你看如何?”

李春福:“那太好了,你快给我介绍去。”

过了两天,于成宽真的领着一个男人来了:“他是基建工程处的总经理,你到他那后的主要工作是为他的办公室打扫卫生,同时负责烧水。”

那男人接着说:“一个月给你一百五十元工资。”

可是没过多久,李春福又一脸不高兴地回来了:“我们的公司黄了,外欠一屁股的债务,我又没地方挣钱了。”

李母听了不高兴地数落他:“你咋这样没出息?你弟弟越过越好,而你呢不是嫌工资少就是厂子倒闭,你咋这么倒霉呢。”

董小艳:“妈,他挣不到钱没什么,以后我去挣钱。”

李母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你还是别去了,都有孩子了,别把孩子给磕着碰着什么的。”

董小艳:“那么等我以后生完孩子了我再去挣钱,他不行我总比他强吧。”

李母:“谁知道呢,难说。”

于成宽的生意越做越大,座驾也随着不断更新。先是卖了伏尔加换了一辆崭新的捷达,后来干脆又更换了一辆大猎豹牌越野车。

每当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拿着大哥大大喊大叫时,总是惹得路边的行人,特别是年青漂亮的女人驻足,对着他行注目礼。看着那些女人羡慕的目光,于成宽得意洋洋。

而他身边慕名来求他给办事的客户,则更是前呼后拥,他简直比市长还风光。

于成宽的家中。

李春兰待前来办事的客户散去后,她望着那些客户的背影,想起又失业的大弟弟,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以帮助自已大弟弟挣钱的好主意。

于成宽见自已的妻子正望着客户的背影出神,不禁奇怪地问她:“你在看什么?”

李春兰转过身来,满心欢喜地对丈夫说:“宽,我大弟弟又失业了,他那个基建公司倒闭了,目前他在家里呆着呢。我想,让他在外面找工作不是办法,不如让他自已创业。”

于成宽不解地问:“他一个聋哑人,能创什么业?”

李春兰:“你看见这些来咱们家求你给办事的人了没?”

“看见了。可是他们和你大弟弟创业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

“什么关系?我很想听一听。”

于成宽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我小弟春俊发了这一段时间木条后,已经挣上了一笔钱。我想让他给春福投资,就在我大弟弟家前面,盖上两间砖瓦房,里面再放上床,就成了旅店。然后你再让那些前来求你给办事的客户们,都去红松我大弟弟那里住宿。每人每天收取二十元的住宿费,这不是很好吗?既帮客人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又帮我大弟弟挣上了钱,两全其美。”

于成宽听了一拍大腿:“好主意,我咋就没想到呢,还是你有办法,真是我的贤妻!”

红松李春福家。

董小艳肚子里的小生命都七个月了,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小家伙也越来越烦躁,时不时地在她的肚子里拳打脚踢一番。

每当这时,董小艳都会痛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哎哟,他又开始闹腾了,差点没把我的肚子给踹开,真难受啊。”

而李春福却在一边感到很高兴:“他生气了,你把他给惹着了。”并且还时不时地把脸贴在妻子的肚子上,去感受一下小家伙的躁动。

妻子的怀孕,暂时冲淡了李春福夫妻之间的感情裂痕,特别是当李春福夫妇在知道作为弟弟的李春俊,已经生了个儿子后,夫妻两个人越发急切地盼望着孩子的早日降临:“小艳,我弟妹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当弟弟的却比我这个当哥哥的生的还要早,我心里真着急。”

董小艳:“你急什么啊?咱俩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说不定也是个大胖小子呢。”

李春福:“最好是个大胖小子,我喜欢小子。”

董小艳:“要是生个丫头呢?”

李春福:“丫头,丫头片子不好玩。”

董小艳听了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德行!”

李春福:“不说这些了,丫头也好小子也好我都喜欢。”

又说:“听说我老弟要给咱们投资盖旅店呢。”

董小艳:“我也听说了,就盼着早点盖上,好多挣些钱。”

几天后。

李家房子前的空地上,李春俊雇来的工人们正在挖地基。地基的旁边堆满了石头、砖瓦、细沙、水泥等建筑材料。待地基挖好之后,工人们便开始砌墙。人多力量大,只三四天的功夫,就到了该给房子上大梁的时候了。

按照建筑方面的风俗,上大梁要先买一挂鞭炮,再在中午时分把鞭炮挂在房梁中间燃放。燃放鞭炮有两层意思,一是驱邪,二是图个吉利。

李春俊到商店买来了一挂最大最长的“大地红”,回来后他踩着梯子,很仔细地把那挂鞭炮挂在了房梁的正中,然后点燃了引线。立刻,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红红的纸屑洒落了满地。

李春福夫妻开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双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等旅店盖好了,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

董小艳:“你说反了,我当老板娘,你当服务员。”

此时于成宽也带着客户来到这里,他放下公文包帮着工人把一根木头锯断后,边擦着额头的汗水边关切地问:“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工人:“没什么困难,一切顺利。”

“照这个进度也就两三天就完工了吧?要快。”

工人:“最多三天就搞定了,明天就开始室内装修。”

听了这话于成宽满意地:“还行,要保证质量。”

接着他又来到李春福夫妇的面前,打着手势说:“三天后房子就完工了,你俩要自已管理好这个小店,屋里要干干净净的对人要热情和气。”

董小艳高兴地:“我知道了,大姐夫放心,我一定会和丈夫伺候好客人的。”

旅店开业了。

那些住在柳树宾馆里的木材商人,都想讨于成宽夫妻的欢心,同时也为了帮李春褔一把,纷纷到他的店里来住宿。

客人中有从箭楼帮李春福返回红松的王士财,还有来自古越的刘德胜夫妇和张全谊。

李春福夫妇高兴地招待着客人们:“王哥来了,欢迎你们来我家住店,这是你的床位。”

“刘大哥和嫂子也来了,非常欢迎,我给你们夫妇准备了单间。”

“张哥,这是你的床位。”

由于这些人彼此认识,住在一起一点也不感到拘束,每天里吃吃喝喝,摔扑克打麻将,或者聚在一起交流各自的木材生意经:“上个星期我往我们民县发了二百立方米白松板,转手零售给建筑公司,一个星期就卖光了,纯赚三千元。”

“王老弟你的运气可真好,月月买空卖空,大发横财。么上几天发往菏叶的白松原木,一个月多才卖出去,一算账才挣二千多元,而且还不好卖。现在看来,还是贩卖成品材好卖,而且挣得也比卖原木要多。”

刘德胜边搓麻将边说。

周燕:“么早就劝你改卖成品材,可你就是不听,还说甚么原木耐雨浇,比成品材好保管。”

张全谊:“么哥已经答应改卖成品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周燕:“就你嘴甜会说好。男人要是嘴不甜,么都不好。”

张全谊把手里的牌一拍:“和了,单摸!”

那是一连串平静而和谐的日子,客人们发木材挣大钱,而李春福夫妇则从他们身上挣点小财。

转眼秋去冬来,距离春节只有七天。

旅店里的客人们都陆续回家过年去了,只有崔丽抱着儿子千里迢迢地来到李春福家,和丈夫团聚。若大的一个旅店,就住着李春俊一家三口。

董小艳吃过晚饭后,刚回到里屋的炕上躺下,突然觉得小腹阵阵剧痛,忍不住用手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李母听见声音,连忙从客厅里来到里屋,见此情景,知道儿媳快要生了。她一边安慰儿媳:“忍着点,我马上叫小俊去叫辆车来,送你去医院。”

接着她快步来到前面的旅店:“老小子,你嫂子快要生了,你马上叫辆车来,送你嫂子去医院。”

李春俊:“是是,我马上去叫一辆来。”

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李母催促着:“要快,要快。”

于是李春俊跑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开到哥哥家的旅店门口,李母和崔丽挽扶着董小艳坐进车里,直接开往医院。

红松林业职工医院妇产科。

董小艳躺在病床上疼得直打滚,李母正不住地安慰着她:“儿媳,这生孩子就是这样,没有不疼的。你忍着点,一会有医生和护士来帮你接生。”

过了一会儿,一名女护士走了进来,给她打了一针催产素。

董小艳忍不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那名女护士:“护士,我肚子这个疼啊,都受不了了。孩子还要多久才能生下来?”

女护士:“从打完催产素到孩子出生,最快也得三五个小时。你放心,刚才我们的主任已经给你检查过了,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决定让你通过自然分娩的方式把孩子生下来。”

那名女护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同情地看了看董小艳:“虽然自然分娩会很痛,但是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最健康,有医生在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力保证你们母子平安。”

此时董小艳的二姐董小凤也闻讯而来。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见她老妹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不但不心疼和安慰,反而眉开眼笑地调侃:“瞧咱老妹,生龙活虎的,翻来滚去的,一会儿妹子会生下一头牛!”

董小艳厌恶地看了她二姐一眼,心想这个疯二姐怎么也来了呢?她来到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还会为自已添乱,让自已难堪。

这时两名女护士推着担架车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医生。

女医生进来就对董小艳和李春福说:“谁是家属?马上在协议上签字。”

李春俊听了,连忙拉着哥哥的胳膊,比划着叫他在那份协议上的家属一栏,签上了李春福三个字。

随后,两名护士挽扶着董小艳,让她躺在担架车上,向产房推去。

董小凤见妹妹躺在担架车上,居然也跑过来帮着推车,在产房门口被护士给拦了下来。她一边傻笑一边说:“推老妹进产房,累我出一身大汗!生孩子真热闹,象过大年一样!”

躺在产房里的董小艳,感到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愿意再待在妈妈的身体里,正拼命地往外面挤呀钻呀,一心想要钻到外面来,看一看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折腾后,终于“哇”的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那是一个又大又胖,虎头虎脑的男婴。

医生把他洗干净,放到秤上一称,整整四千多克!他之所以哇哇大哭,不是因为害怕来到这个世界,而是因为产房里的温度太低,医生为了增加室内的温度,还在房间里点燃了一盆酒精。当接产的医生用柔软的毛巾为他擦干身体,再用棉被把他给包好之后,这个大胖小子立刻安静了下来,似乎很高兴,又似乎在责怪他妈妈,为什么不早点把我给生下来?

病房里,李春福兄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当李母喜滋滋地把孙子抱到李春福面前时,李春福简直惊呆了,他没有料到自已的儿子会这样漂亮:头上黑油油的头发,还有些湿;一张胖胖的圆脸上,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象天上的星星,正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已呢。

李春福抱着儿子,激动得差点没昏倒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之所以承受不住,只因为这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

而董小凤在一边看了,则傻笑着说:“好大的孩子啊,赛过牛!比大妹生的那个孩子还要大!”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李春兰正兴高采烈地对丈夫说:“宽,小艳给我大弟弟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今早刚从医院里回去。”

于成宽:“这是喜事。算上崔丽给生的,你们老李家都生俩个大胖小子了,真是好事连台。”

李春兰:“可不,这都快过春节了,喜事一件接一件。”

九四年的春节到了。

除夕夜,李春福兄弟俩在院子里燃放魔术弹。董小艳和崔丽分别站在自已的丈夫身边,仰望着一个接着一个升腾而起的彩珠,妯娌俩开心地笑着,并且盼望着来年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