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总而言之,这百鸟朝凤绣屏是深具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的绣中珍品,起拍价五十万元人民币,每次举牌不低于五万人民币。”拍卖师终于介绍完毕,喊出起拍价。
苏年华强作镇定,心里感叹,瞧瞧人家就是不一样,随便个传家的绣屏都几十万不眨眼。好在把文斐给支走了,要不然再竞拍下去,不得上百万?
万幸万幸!
“年华,你不觉得刚才那幅画很可惜吗?如果拍下来,放在客厅好不好?或者你喜欢放在书房?”夜然忽然又问着。
苏年华悲哀的看着自己的终级大BOSS,她确定了一件事:他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一定是故意的。
“夜少,我觉得可以放在窗子上当窗帘,还是个卷帘。”苏年华无比真诚的回应着:“二十几万的窗帘,显得多么有钱。”
旁边有人偷笑,窃窃私语,夜然愣了愣,不自然的附合了句,果然闭紧了嘴。
“有没有?好,那位先生出价五十五万。”拍卖师的视线看着前排最左侧的人。
苏年华有些奇怪,那人就是方才和夜然一起竞拍画的,怎么他现在又想要绣屏?
“有没有出价高于五十五万的?有没有?”拍卖师环顾着展厅内场,所有人都不大感兴趣的表情。
苏年华下意识看向夜然,他不是就奔着这绣品来的?怎么还不竞价啊?心下茫然。
拍卖师又天花乱坠的说了好长一通,无外乎是这绣品如何如何精致,如何如何价值连城,如何如何国宝。苏年华听的都快流口水了,这哪是介绍绣屏啊,完全是介绍重建的圆明园啊……
“有没有出价高于五十五万的?有没有?”拍卖师口干舌躁的最后一次询问,底下还是没动静。
“五十五万第一次,五十五万第二次……五十五万……成交。”拍卖师落锤。
苏年华的心脏随着那一锤音扑通落地,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遗憾,她很不喜欢这种猜测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吗?不是一直在说要务必拍到吗?连牌子都没举过一次,反而在个莫明其妙的画上倒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走吧。”夜然站起身来,示意苏年华。
苏年华抬头看了看他,不再多问,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绕过别人的座椅出了拍卖大厅。
外面的厅空空荡荡的,显然提前离席的人并不多。
“不想回盛世,年华,陪我去个地方。”夜然平静的语气,即没有竞拍失败的沮丧,也不像刚才在拍卖会上的刻意张扬。
“嗯。”苏年华点点头,不再多问,仍旧跟着夜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问题: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跟着夜然的脚步朝前走?
夜然的身材很挺拔,肩膀很宽,走路的时候不大喜欢说话,不过总会留意周边的环境,就好像后背也长了眼睛一样。有一次在盛世等电梯,从另一部电梯上走下来个抱着很高一叠文件夹的员工,几乎撞到了心不在蔫抠手指头的苏年华,是夜然拉过了她,而当时夜然明明是背对着这个方向。
嗯,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吧?反正跟着他就相当于安全了,苏年华暗自给自己的想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出了拍卖行,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停稳在门口。夜然想了想,安排司机回盛世,他亲自来开车。
苏年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仍旧有点糊涂,忘记了安全带,报警声响起,夜然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拉过安全带,帮她系好。
开到主干道,夜然忽然开口问:“你饿不饿?”
苏年华看了看车上的表:“还不到三点。”
“去吃下午茶。”夜然转着方向盘,斩钉截铁的决定了。
苏年华张了张嘴,咽回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话。郁闷的摸出手机,发短信给叶薇:我老板和陆辰都喜欢帮别人做决定,为什么我讨厌陆辰这样,不讨厌我老板这样?
叶薇迅速回复:因为他是你老板,给你发工资,不能得罪金主,切记,切记!
苏年华:可是陆辰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叶薇:朋友如手足,老板如衣服,谁脱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苏年华忍无可忍:你可以滚吗?
叶薇:行,一圈五百!
忍俊不禁,苏年华还是笑出了声,心满意足的放回手机。唉,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叶薇聊聊就行了。
“多云转睛。”夜然忽然悠悠的来了句。
“呃?”苏年华愣住了。
“从竞拍那幅画开始你就在生闷气吧。”夜然把车上的冷气开的稍大了些,苏年华的绵羊卷吹的一动一动。
“我只是助理秘书,哪里敢生闷气。”
“你心里一定在骂我,独断专行、故弄玄虚、一意孤行,对吧。”
“不敢不敢。”
“年华,你的表情全在脸上了,还说不敢?”夜然微笑着继续说:“其实我在盛世第一次见你是在电梯里,记得吗?”
电梯?苏年华脑袋迅速倒带,回忆起来盛世面试那天,电梯里那个恐怖悠长的P。脸上开始发烫,他还记得?他不会还以为是我放的吧……
“你放心,我知道那不是你。”夜然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给苏年华吃了颗定心丸:“其实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不是你干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表情,要怎么说呢?”夜然忍俊不禁:“你当时就像一个不小心走进了老虎笼子的兔子,即无辜,又无奈,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我有那么喜怒形于色?”苏年华下意识摸了摸脸:“我一直以为自己挺老练的……老成持重……”
“嗯。”夜然看了看她:“刚才在拍卖会我的确是故意的,不过你也配合得很好。”
“夜少,不是我说啊,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好赖给我个提示啊。我稀里糊涂跟着你去拍卖会,稀里糊涂就变成了配合者,可是……可是我云里雾里啊,那个绣屏究竟还要不要?”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夜然淡淡的语气打断了苏年华的抱怨:“你是我的助理秘书,将来你也有可能帮助盛世的继承人继续工作,所以请你从现在开始,认真听,认真学习每一件事。”
“呃……盛世的继承人,不是你吗……”苏年华纳闷的问。
“那只是一个职务,可能是任何人。你不是为我工作,是为盛世。”夜然轻描淡写点了句。
苏年华有些隐约的不安。这句的道理她懂,可是从夜然嘴里说出来,就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按说像盛世这样的家族企业,继承人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指定吗?
“好,我来解释。”夜然继续说着:“我昨晚查了资料就觉得有点奇怪。义信拍卖行近年涉足的海外回流文物非常多,按说,夜家在寻找百鸟朝凤的事情在业内并不是新闻,以义信这样的规模没理由不清楚。可是我回S城这么久了,才会忽然从文斐的嘴里才能知道这件事,很蹊跷。”
“啊?你的意思是文斐是奸臣?”苏年华咬牙切齿。
夜然方向盘差点打滑,啼笑皆非:“文斐是可信的,你不用怀疑他。”
“那还好。”苏年华恶狠狠的错了错牙齿。
“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拍卖会一开始,坐在前排最左侧的那个男人就一直在和场内的另外三个人有交流。”夜然继续说。
苏年华苦笑着摇头,她哪儿意识到啊,她那会儿全神贯注的在想文斐会不会被那个叫方大大的女孩泼硫酸了。
“你没注意也不奇怪,毕竟是第一次带你来参加这样的拍卖。拍卖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问题很多,那三个人,也许根本就是义信的托儿。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我本来不敢肯定,不过从和我抢拍那幅画开始,我想他们的目标是我。”
“那幅画最后被他们拍到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他们自己的脚?”苏年华有点明白了。
“这要感谢你的配合咯,关键时刻拼命按住我的胳膊。”夜然想到刚才那一幕,笑了起来。
苏年华呃了半天:“那要是我没按你胳膊呢?岂不是一直要竞下去,不然就露馅了吧?”
“我想你一定会拦住我。”
“为什么?”
夜然没马上回答,扭头看了看苏年华才简单说了:“感觉。”
没错,就是一份感觉。
应该来说,义信这个套子下的还不够专业。夜然从小和父亲出席的拍卖会,比这凶险几倍的也有。毕竟这次只是投的几十万的展品而已,夜氏在美国竞拍地皮、油田的场面才称得上是波澜壮阔。
一般来说,这样的小规模拍卖,拍卖的又没有特别出名的展品的时候,拍卖行往往会安排几个内部人竞拍,又或者是展品的主人自己会安排一些人来哄价。夜然和苏年华坐的位置靠后,他从进入大厅起,就在观察着每一个举牌的人。前排左侧的举牌人初看之下没什么不同,可他过多的肢体语言就不得不让夜然多看了两眼,一看之下才发现他竟然在使用拍卖界少有的肢体“密码”和别人互通有无。隔他稍远的位置上,就有另一个人在和他遥相呼应,示意他跟价,或者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