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顾及范律程当时的感受,陌橙快速起身以近乎逃的速度离开了咖啡厅,期间仍有不少探悉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本来想早些回利家的,没想到因为范律程的打搅耽搁了时间,等她从地铁出来坐上公车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从公车上下来,从四面八方兜拢而来的寒风直往脖颈里钻,冷得教人禁不住浑身发抖。
拢了拢紫蓝相间的竖条围脖挡住凛冽肆虐的寒风,陌橙估算了一下这条路离利家的脚程,想到不久后她将踏入的那冻华丽而冰冷的建筑物,还有那个时而邪恶时而温润的利家少爷,那股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愁绪止不住再次浮现在心头。
急促而刺耳的汽笛声扰乱她的思绪。
陌橙惊恐的颤了一下,身体本能的侧身扭头往回看,却被身后那两道刺眼的白光刺得无法睁开眼而不得不张开手掌挡在眼前。直到车主善心大发的关掉大灯,她才放下手细眯起眼打量那辆仍在持续叫嚣的跑车。
看跑车的款式及昂贵的价位,很显然车主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这从车主嚣张的姿态不难看出。
“喂,那个把自己裹得像熊一样臃肿的女人,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久?”不悦的责问声从窗口飘出来。
陌橙怔了怔,惊觉这半是调侃半是不爽的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
“还说不是喜欢对着我犯傻,啐,小心爱上我,到时候我可不会对你负责。”自大狂妄的声音继续扬起。
“是你?!”原本细眯的眼猛地瞠到极限,陌橙错愕的瞪着那张露出大半但却有些模糊的脸,终于记起这个男人就是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既自恋又毒舌的家伙。
原来是他,难怪会觉得他说话的语气那么耳熟。
“是我。”男人说着索性把整张脸都探出来,温暖昏黄的路灯灯光下,那张本就不俗的五官更显魅惑。
陌橙不自觉的蹙紧眉,想起这家伙笑话过她眼里流露的迷恋太过露骨,不由得急忙收回视线,打算调头不再搭理他。谁知那男人又说,“看来我们的孽缘还真是不一般,连老天爷都在恶作剧让我们又相遇,天晓得我有多么讨厌再见到你。”
这杀千刀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们的缘分还真不一般,连老天爷都在撮合我们。”
电梯门口范律程开口对她说的第二句话猛然杀进她脑海里。
原来他有听到我和学长的对话?而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嘲笑我?想到这个可能性,气得快头顶冒烟的陌橙狠吸了几口气,然后走到男人面前,高仰起下颌,试图学着男人居高临下看她的那般睥睨着他。
“毒舌男,我比你更讨厌看到你的出现,所以请你现在立即消失,以后永远不要在我的视野里出现!”比谁说得更狠是不是?以为她是乖乖牌什么都不会哦?
“啧,和泼妇一样的女人,没一点好女孩该具备的素质涵养,真不知道这么差劲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喜欢我的男人多了去,比某些自恋的男人当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陌橙伶牙利齿的呛回去。压根忘了自己身为乖乖牌的表相,只是想着不能在口头上让这该死的家伙占了便宜,从而忽略了男人眼底释放出的危险光热。
男人嗤地笑出声,笑意中噙着满满不屑,“我看你那个学长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虚假的表相所蒙蔽,如果他知道你是个表里不一的泼妇,我猜他连躲都惟恐不及。”
“死男人!你别一口一个泼妇行不行?”陌橙被气到不行,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和不那么通畅起来,只好将拢紧的围脖扯松,任刺骨的寒风放肆的吻过她的面颊脖颈,激起一片绛红。
“骂我死男人,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一点不像个泼妇了?”面对她高涨的怒气,男人的反应仍是不急不徐,那双在暗夜中亮若星子的眼瞳直勾勾的瞅着她,那惬意中带着坏笑的神情哪像是在吵架,分明就是在寻人开心。
他的笑让陌橙反感的同时觉出一丝危险。直觉告诉她要远离这个男人,能够离多远就离多远。
“你去死啦!死男人!”狠狠瞪了眼气焰嚣张的男人,陌橙甩过一头长发扭头离开。
“喂,前面那个气得脸颊鼓得像青蛙的女人,你跑快点行不行?我真的很讨厌看到你在我前面扭来扭去。”不怕死的男人启动车缓缓跟在陌橙身后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刺激她。那悠闲的姿态纯粹就是在逗弄自家的宠物。
陌橙一听,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身后男人那双眼睛将她走路的姿势一一刻画下来的画面,不由得心一颤,全身泛起大大小小的鸡皮疙瘩。
“好像越走越慢了哦,我说熊妹妹你不会是故意走慢一点好让我欣赏你扭腰摆臀的吧?”气死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嘴毒的死男人,谁是你熊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聊耶!”陌橙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反唇相讥,眼眶气得发红发酸,“这条路这么宽,我走我的又没碍着你,你是故意找我麻烦是不是?”
“我没听错吧?好像有人快要哭了?”听出她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男人话语中含着掩不住的讶异。
“就是嘛,女人就应当有女人的样子,说不过人家就该哭鼻子装可怜扮弱者博同情,而不是口口声骂别人死男人扮泼妇。不过你如果一开始就哭鼻子,那我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好了,现在我玩也玩够了,要回家咯,熊妹妹你慢慢哭,恕不奉——”最后一个字被疾驰而过的跑车掀起的一股狂风吹散在空中。
陌橙傻傻的伫立在寒风中,双眼冒火的瞪着跑车远离的方向,气温明明那么低,然她心头的火却愈烧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