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野瘫了似的软在办公桌旁,精实虬结的体魄像被雷打过,止不住的颤抖。而他手中抓着的是那份被他拆开的DNA鉴定报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折磨连家人!
沉痛的攒紧颤抖的拳头咬牙切齿的狠狠砸在硬实的地板上,怵目的鲜红迸射四散都不及他眼眶中噙着的因怒焰焚燃而烧红的眼球。锥心的痛从心底蔓延,却仍无法发泄他心头对老天爷的怨念及对自己当初所做所为的悔恨。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童折和大哥的DNA鉴定结果竟然不是父子关系?
他该死!他混蛋!他禽兽不如!他当初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决绝,竟然压根没想到过童折有可能是他和单彤的孩子?
当他和单彤抛弃童折远走高飞时,他们的儿子却在忍受非人的折磨。而单彤甚至到离开,都不知道童折原来是她和他的儿子。
“啊——”他悲痛的低吼着,甩开手里的报告发狂般的用双拳死命的往地板上抡。
“连君野!好消息,好消——”原本满脸惊喜跑来要告诉君野好消息的凌天棱推开门后被这疯狂的一幕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瞥见地上被摔散的报告,才心头一惊,似箭般飞奔过来,“连君野,你这是在做什么?”凌天棱挡住君野近乎自虐的行为,被他满手的鲜血骇住,头皮发麻,“你疯了!居然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你是想毁了你的手,以后都不想做设计师了吗?”
君野缓缓抬眼,噙怒的凌眸睇向他,发白的唇诡异的扬起,勾起悲怆凄厉的笑意。“设计师?一个连禽兽都不如的男人怎么配做设计师!”
凌天棱头痛的撇开脸,很快又回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看那些飞散开来的报告和连君野疯子般的发狂举动就知道了。真是该死!他怎么就没想到要把那些不能见人的东西藏起来,等要用到的时候再拿出来不就好了吗?
“不该看的东西?”君野低泣着笑出声,“……天棱,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把我往死里骗。现在我好不容易知道了而你居然还说是不该看的东西?难道你以为像你这样可以瞒我一辈子吗?”他遏止不住从心头爆出的怒火,失控般的全数发泄在凌天棱身上,“你是一个医生!一个事事为病人设想的医生!可是你那些所谓的医生仁义道德的职责跑到哪里去了?你不但隐瞒了单彤的病情耽搁了她的最佳治疗时期让她……甚至还隐瞒了我和单彤——”
“连君野!”凌天棱厉声打断他,“枉我现在把你当朋友什么都对你说,原来你还在计较我六年前没对单彤说出实情的那件事?”他冷笑着近乎粗鲁的甩开君野仍在流血的手,“……你到底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还是让我痛苦一辈子?又或者是想让我离开医院永远也做不了医生这样你才甘心?”
“我……”君野痛苦的抱着头,将脸埋入双掌中,压根无暇顾及手中的鲜血是否会沾染上他墨黑的长碎及他满面悲戚的脸庞。“对不起……对不起……”是他太急燥让攻上心头的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才会这么口不择言出口伤人。
他压抑,他痛苦,他苦苦挣扎提醒着自己不要冲动,但就是无法控制狂喷而出的戾焰烧灼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
“……你不要这样,连君野。”凌天棱见他这么痛苦,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是无心,“不管你现在知道了什么,你都要把它忘记!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知道吗?”
“忘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君野抬头将颊边的肌肉咬得绷紧,才努力压下喉头的胀痛,“已经发生并且镌刻进了脑子里的事情你要我怎么忘记怎么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然你还想怎样?”凌天棱没好气的吼着,“你以为知道后和不知道时能有什么区别吗?你现在能做些什么?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你不要胡闹把它搞得更混乱到最后无法收拾好不好?”
“我要去找大哥。”君野说着从地上爬起来。
“不准去!”凌天棱心急的厉声咆哮着双手一字排开拦住他,“你不要乱来,否则后果无法收拾!”
“怎么会无法收拾?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自己对大哥有多内疚?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我既然知道了童折是我的儿子,那我怎么还可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要卸下压在大哥身上的痛苦——”
“你懂个屁!”凌天棱见劝不住他忍不住飙脏话,“你这样去找他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大哥不是已经看过那份报告吗?那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黑眸划过一丝错愕。“怎么可能?我那天明明听见那个护士说大哥把DNA报告拿走了。”
“他当时没看弄丢了,当时我也怀疑他是在装,可看他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你以为像皓扬那么嫉恶如仇的人会甘愿忍气吞声咽下所有痛苦替你们抚养儿子五年多吗?”至少他认识的皓扬不会。
“我……”君野木然的转过身,仰头瞪着天花板,试图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进去。
“你什么都不能做。而且你现在知道了真相,最好离开台湾回你的美国去继续你的事业。”
“就算不能去找大哥,我也不会离开台湾。至少在童折还没苏醒过来时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