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莲气得跺脚,“打,给本宫重重的打,本宫不信她不承认。”
琉璃一脸茫然。
不多时,两个仆从搬来长凳,那两个粗壮婢女一人手里持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站在凳子两旁。
全场震惊。
王妃今日是要大开杀戒啊!
琉璃被押着趴在凳子上,两个婢女已经高举木棍。
“本宫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招了。”
顾水莲斜睨着倔强的琉璃,琉璃直视她,眼底淡漠如水,顾水莲使个眼色,两个婢女握紧木棍重重地挥下!
“啊——”一声惨叫在院中传出,空气中有血腥味迸出,伴随着一声声重锤,琉璃像砧板上的肉被一刀刀狠命剁着,在场的人听得心惊胆战。
一道闪电划破阴暗的天空,伴随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异常凄厉恐怖。
疼!好疼!
琉璃霍地睁大眼睛,她脸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半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感觉血肉都要绽开了,她疼得握紧拳头,想要翻滚到地上,可下-半身疼得都麻木了。
迷糊中好像听到有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哭得伤心欲绝,可她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是沈如眉吗,听着声音……好像是的。
“打了十五下了,够了王妃。”沈如眉跪在地上捣蒜似的哀求。
“滚!”顾水莲扬手将沈如眉掀翻在地。
“她疼晕过去了,王妃。”
素梅吓得瑟瑟发抖,指着晕过去的琉璃,问顾水莲。
顾水莲倨傲地坐着喝口茶,“把她泼醒,接着打。”
沈如眉惊吓过度,倒晕在地。
一桶凉水泼下,琉璃迷糊惊醒,全身shi-淋淋伴随着下-半身血肉剧痛,像是落汤鸡一般孤零零地趴着。
顾水莲轻飘飘瞥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一扬手,“接着打。”
嫉妒充斥着她的每一个脑神经,她的头疼的快裂开了,她要把这个贱婢下-半身打成残废,看她以后还怎么在男人面前晃悠!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原本举起的木棍定在半空中。
顾水莲皱眉,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站在她面前,“步凡,你不在王爷身边伺候,怎么到本宫这儿来了?”
平时她请步凡都请不到,没想到今儿倒是不请自来了。
“王妃。”步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顾水莲说了几句,顾水莲愤怒的面容慢慢变得平静,而后又变得抑制不住的欣喜:“真的?”
步凡面无表情道:“王妃没有理由怀疑属下。”
顾水莲脸颊红晕,“你回去转告王爷,本宫十分感激王爷。”
“嗯。”步凡淡淡点头,拽拽地抬脚就走,走过琉璃身边时,他皱眉,回头看着满脸欢喜的顾水莲,“云妃娘娘冥诞将至,王妃在府中这样,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云妃,正是慕容弦的生母!
顾水莲尴尬一笑,一跺脚,嗔怒地说:“还不快收拾了,快点儿,把她抬回清月阁,赶快。”
大雨倾盆而至。
在场众人忙收拾离开,顾水莲被燕儿搀扶着回到房间。
疼……好疼……
遮天蔽日的黑云滚过,雷声轰隆,狂风卷过,大雨滂沱。肆意地浇在琉璃纤弱的身上,她衣衫破烂,鲜血淋漓,艰难地蜷缩着,疼得快要死了吧?
没人在意她的生死。
两个仆从把沈如眉先送回清月阁中。
她被扔在雨中,茫然地抬头,雨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下……
远处回廊下,慕容弦坐在轮椅上。
他在看着她。
不知他来了多久。
他紧抿着唇,眸底一片冰冷,他的胸口血气翻涌,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雨水打shi他的衣衫,他只看着她,她颤抖着像是无助的孩子,小脸儿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琉璃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她默然转过头去,shi淋淋的长发挡着她惨白的面容,他们都是冷血动物,不愿他们看到她的狼狈和惊恐。
天空越来越暗,狂风大作。
她蜷缩着身子颤抖,周围那么寒冷,那么阴暗,她终于撑不住,晕倒在冰冷shi淋淋的地上。
两个仆从急匆匆将她抬上担架,她痛苦地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趴着,路过慕容弦身边时,她似乎在呜咽着呢喃:“烨……哥哥,烨哥……哥……我好疼,好疼……”
慕容弦的身子僵了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瞥了她一眼,她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一声声唤着,仿佛每唤一声,她的思念就多一分。
他懊恼地一拳砸在轮椅的扶手上。
步凡垂首,有些无奈,明显缺了探究男女化学反应的那个筋,他皱眉,“属下刚才找了她许久,没曾想王妃下手这么快。”
慕容弦神色凝重,并不看他。
素梅狐疑地走到顾水莲身侧,瞧着顾水莲正心情大好地在抚琴,她犹豫了下,终于开口,“王妃,奴婢方才瞧见……瞧见王爷好像在廊下。”
“什么?”顾水莲吃了一惊,抬脚跑到门口,外面除了****,什么都没有:“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通报?”
“奴婢不知。”素梅怯生生地低头绞着手,想起方才琉璃惨叫连连,她就不敢抬眼看裕王妃。
“不行。”顾水莲恍然扶住门框,她倒抽一口凉气,“王爷可能看本宫下手太重,严重影响本宫在他心里的温柔形象了。”
“……”素梅呆呆地站着,不敢多言。
顾水莲立马吩咐侍女给清月阁送去药膏,而且带话,沈如眉抄录的佛经可以用了。
责罚奴婢事小,影响她和慕容弦的感情就事大了。
素梅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王妃怎么突然答应放那个贱婢了?”
“因为步凡的话。”顾水莲瞧着外面雨势减小,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洋洋得意地道,“那个婢女之所以那样走路,不是因为她和王爷……是王爷瞧见本宫罚她浇花,嫌本宫罚的太轻了,所以让她在王爷房间跪了一晚上自省,今儿才成这样,步凡说,王爷这是体恤本宫。”
一旁端来点心的燕儿立刻赞道:“恭喜王妃,王爷心里还是只有您的。”
素梅激动地点头,“王妃对王爷情深似海,王爷这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爱着您呢。”
王妃苦尽甘来了,桃花朵朵开了。
…………
接连半个月,琉璃和沈如眉过得都十分顺心,裕王妃突然善心大-发,不来找她们事了,而且还让人送来上等棒疮膏,老管家也照约送来鸡汤给她补身体。
看着她趴在床-上苍白的小脸儿,老管家捻须点头:“不错,脸没伤到就行。”
琉璃咬牙望天,这管家真是对慕容弦鞠躬尽瘁啊。
沈如眉瞧着琉璃身体大好,又开始惦记她玉树临风的心上人了,整日愁眉苦脸地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好久都没萧大哥的消息了。”
琉璃伸手扶了扶额角,实在为沈如眉的未来担忧啊!
琉璃心中十分忐忑,她深信福祸相依,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儿饼,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设圈套想整她们,所谓盛极必衰嘛。
看到沈如眉玩-火一样的思念萧睿,琉璃越发觉得,就算没人给设套,这三小姐都能给她整出个大衰运出来。
…………
天空下着细密的小雨。
天气阴沉,慕容弦从皇帝殿中出来,正好瞧见游廊上一人朝着这边走来,步凡恭敬地在廊上行礼:“奴才见过代王爷。”
司徒晟虽四十好几了,可仪容高贵,面色红润,并不怎么显老。他温和一笑,示意步凡起身,瞧着轮椅上的慕容弦,目光更柔和了些,“今日天气不大好,裕王早些回府吧,别着了风寒。”
慕容弦颔首,“多谢皇叔,皇叔有事要找父皇吧,我先行一步。”
他一向为人冷淡,众人早已习惯,司徒晟随和地点点头,彼此离去。
步凡恭敬地向司徒晟躬身,“王爷请。”
行至宫门口时,天气已然转晴,晚霞甚美。宫门口站着一人,似乎已在那儿等了许久,瞧见慕容弦过来,笑着迎上来。
“王爷看起来心情不大好。”萧睿跟在慕容弦的身侧,微微皱眉。
慕容弦方才见到司徒晟,实在没多少心情和他闲聊,淡淡地说:“你不是去六弟那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睿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无奈,“我找王爷就要说这事,顾亦君在军营中被毒虫咬伤了,昏迷不醒,肃王殿下将他送去昆仑山疗伤,却不想林老前辈却将他扔在巴掌大的冰屋中不管不问,还不让人靠近,肃王担心他出事,就让我回京找王爷帮忙,能不能到昆仑山说说情。”
肃王慕容朗,平日最听慕容弦的话,没带兵打仗前,整天黏在慕容弦身边,甩都甩不掉。突然有一天,他跑到皇帝跟前说要上阵杀敌,皇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本以为他是玩玩,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国之栋梁。
一次慕容朗喝醉酒,和萧睿说,他是为了给慕容弦日后的大业铺路,兵权不能都掌握在司徒家手里。萧家虽掌握一部分兵权,可慕容朗却说,信得过萧睿的为人。
萧睿瞧着轮椅上的慕容弦,从没听说残障能做皇帝,慕容朗恐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顾亦君乃是慕容弦的妻弟,顾家把顾亦君宠上了天,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想来慕容弦也得到消息了。
慕容弦简洁地道:“不管。”
萧睿颇为惊奇地挑眉。
步凡咳嗽了一声,靠近萧睿压低声音说:“据说林老前辈近来十分忙,那间大的冰屋中待了位贵客,所以没空多管顾少爷,至于那位贵客是谁,没人知道。不过既然让顾少爷进了那间小的冰屋,那最少也要待一个月才能出来,到时自然毒性全解。”
昆仑山林乐,虽说已过古稀之年,可性情古怪,认定的事谁说情都没用,慕容弦年少时曾跟随他老人家习武,寒冬腊月都不让盖被子睡觉,后来慕容弦回宫后从马背上摔下来,皇帝认定是林乐“折磨”的结果,才让慕容弦患了腿疾,是以慕容弦没再去昆仑山受罪。
可太医们除了惶恐,捣蒜一样地磕头,药方都开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