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犹豫了好一会,才拉着雅格一起坐在了那铺着暗红色毯子的软榻上,低声说道:“事情闹到这地步,现在内务府都在查了。姑妈也不瞒着你,这事真给他们查出个什么来,你阿玛额娘少不了一个欺君之罪的。”
“到底怎么啊?姑妈?”雅格听着太后的话,一时间也不安了起来。
“那个乌云,并不是你妹妹,这个我早在他们成亲之前就知道了。她本来是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得十四宠幸了。后来她私藏毒品,被逐出宫充军去了,正好又是在十四的军队里。也不知道就怎么着,就看到你带着她进宫选秀了。还偏偏十四就纳了她。如果被查出她是宫女的话,最多就是你阿玛额娘的罪。但是……”
“姑妈,到底怎么了啊?”雅格都快急得哭了出来。原来太后都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真的就会让她阿玛遭灾。
太后也犹豫了,那件事是那么大的耻辱。就是她一个外人要说出口都是那么的困难。十四又怎么去面对呢?“他们……有人举报……那个乌云是当年宁贵妃被处死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我也不清楚。这么一来,乌云和十四就是……”
“兄妹?!”雅格整个人都愣住了。兄妹啊?那么他们就是不伦!不伦的罪可是很大的。那不仅仅是死,而是……大清对这样不伦的惩罚,都是偏向女性,而且还是那种极端羞辱折磨致死的。浸猪笼那只是最痛快的死法了。“这……姑妈……”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太后长长吐了口气,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闭上眼睛好一会,仔细思考着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
雅格咬着唇,心中满是焦急,口中低声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我阿玛……这该怎么办?……”当初妹妹跟着别人私奔,不用人顶替妹妹,那么族里会受到惩罚。而现在事情暴露了,一样逃不过。
太后突然一惊,睁开眼睛,对雅格说道:“怎么是你来?你阿玛额娘呢?”这样的事情,理应是父母处理,就算蒙古的格格确实有些实权,但是这样的大事也不应是她出面啊。
雅格低下头,咬咬唇,才哭着说道:“姑妈……”她扑在了太后的怀中,“我额娘……额娘走了。就前几天……我这件事,我没让我阿玛知道,我阿玛都昏倒了,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会……”
太后也惊住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如果这欺君之罪看着是定下来的了,总要想条路子保住大哥唯一这点血脉了吧。
太后推开了雅格,厉声道:“雅格,现在姑妈跟你说,你记好了。内务府叫你去问话的话,你就一口咬定那十四福晋就是你妹妹,她嫁人之后,你就什么也不知道。实在不行,你就咬定那个乌云,不是跟你一起进宫的妹妹。还有,你阿玛有给你定亲了吗?”现在这件事,真要到那个地步,玲珑是逃不掉的。所以只能让玲珑承担下所有的责任,将雅格开脱出来。
一时问这样的话,雅格却愣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道:“这……这个……”好端端地说到乌云的事情,说到那欺君之罪,可是怎么却一下说道她定亲的事情呢?
“哎呀,你阿玛额娘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呢?你都多大了!”这个时候,只有让雅格赶紧嫁出来,来避免这场欺君之罪的牵连。
“有,有定亲。”雅格的脸已经绯红了。但是她这个时候必须承认,再不承认的话,后果似乎是她难以承受的。
“人呢?”太后急急问道。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等十四他们从那边回来,这件事就开始调查开了。要是顺利的话,只要认定乌云不是蒙古格格,没几天,这个欺君之罪就下来了。并不是等着真正查清玲珑的身世,所以这个不能等。
“他……他在外面等着。”这里毕竟是后宫,就算是作为客人来访的雅格也没有将男人带到这里来的道理。所以雅格进来的时候,哈森就一直在储秀宫外等着了。
太后一喜,马上对外面喊着,叫个太监去请人进来。
不到一会,哈森就已经站在太后面前,双手交叉扶着肩膀,弯下腰,行着蒙古礼。
“平身吧,哀家看看。”太后说着。在雅格面前,太后一直没有用哀家,那是因为雅格到底也是她的亲人。而眼前这个粗壮得不像话的蒙古大汉,怎么看都没有亲近的感觉吧。而雅格却是长得比一般蒙古女子娇小一些,和这个男人还真不配。
不过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哪里还有得选择呢?
“你叫什么名字?”
“哈森。”
“这样吧,哀家做主,你明天就和雅格成亲吧。婚事就让徐公公看着办,回去之后再按蒙古风俗办一次就行。”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而且是缓缓端着茶杯,眼都没抬地说着。
她的话一出,雅格和哈森都惊住了。雅格坐在她身旁,哆嗦着唇道:“姑妈……这……”
“听话,这件事我来处理,能保住一点是一点吧。”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很多权利,她没有能力保住玲珑,但是雅格她还是有信心的。
哈森更是疑惑着望着雅格,如果这个时候雅格说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为难她的。
雅格缓缓走到了哈森的身旁,行了蒙古礼:“谢姑妈指婚。”
“都下去吧,徐公公会去找你们的。雅格,刚才我说的话,记住了。”
“记住了。”雅格应着。她在来之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现在看来她什么也做不了。
走出储秀宫,走在那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雅格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情。她那一身繁华的蒙古装饰已经摆明了她的身份,路过的宫女们都只是福福身就离开了,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句话。
哈森上前几步,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不面对她:“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