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缓过劲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听到了十四的声音问道:“玲珑?乌云?你为什么不说话?”
太好了,至少有希望了。玲珑撑着疲惫而且虚弱的身子,缓缓走向了门口,指指那端着粥的丫鬟。丫鬟马上明白过来,递上了手中的白粥。
玲珑重新回到床边,这次十四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声音,仿佛能看到玲珑一般。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用勺子舀着粥递到十四的唇边。十四呆住了,心中的痛涌了上来。他压低着声音道:“他们欺负你了?”可是就这么一开口,乌云已经将那粥递进口中,让他喝下。
“为什么不说话?”十四继续问道。
玲珑没有还是递上粥。
仿佛在玲珑的面前,十四永远不能对她发脾气了。一路走过来的生死与共,让他对她有一种生命相依的信任。
半碗粥下肚之后,十四突然一下抓住了玲珑的手腕,厉声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刚才,她在他的手臂上写下的字是“玲珑”,而不是“乌云”。她已经记起她就是玲珑了吗?
玲珑轻轻点头,口中发出一声“嗯”的声音。尽管不能说话,但是这个的鼻音还是可以发出的。
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十四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端端地,乌云不可能就记起自己是玲珑,就记起曾经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让她记起了曾经。
门外的苏嬷嬷同样听到了十四的吼声,她的心中紧张得都快要昏倒了,这一步棋一旦错了,她就真的要用命来陪了。
还是没有得到玲珑的回答,十四松开了她的手腕,摸索着端起那粥碗,一口喝光,然后朝外吼道:“多铎!”那是他副将的名字。
“在!”门外马上传来了多铎的应声。
“进来!”
多铎不安地走了进去,疑惑着看看玲珑,又看看十四,才问道:“大将军什么事?”
“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不到就当我真不知道吗?”十四说这话的时候,那蒙着白布的眼睛直直对着身旁的玲珑。
多铎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玲珑,疑惑着问道:“福晋,这……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要说吗?虽然她现在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可以卸下来。多铎认字,可以将这几天来她受到的屈辱全用那两个狠毒女人的血来讨回来。可是以后呢?一个是京城派下来的管事嬷嬷,一个是皇上指的侧福晋。才不过几天就都死在王府里了,那么京城一定会追究的。那就是给了皇上一个设计十四的机会了。
她不能这样把难题推给十四。在喝下那碗药的时候,她不就已经想好了吗?这份痛苦,这份恨,她要自己讨回来!
玲珑缓缓起身走向了桌旁。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了文房四宝,缓缓写到:没事。我嗓子痛,大夫说这段时间不能说话了。
多铎看到这行字,马上对十四说道:“大将军没事,就是福晋嗓子疼,大夫看过了,说这段时间不能说话。以后会好的。呵呵。”
十四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他知道不应该只是这样的。他的眼睛瞎了,偏偏玲珑就嗓子痛吗?
玲珑又在那纸上写下:别说话!你帮我去调查这几天城中失踪的人,把他们都救出来,送到军营去一段时间。再放出他们全被杀的消息。
多铎一看那字,心中一惊!真的出事了!但是看着玲珑给他的那个严厉的眼神,他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玲珑起身走出房门,目光第一次停留在苏嬷嬷的身上。苏嬷嬷已经紧张得一头的汗水了,看到玲珑的目光,还是稍微强装着没事的模样,别开脸去。看来这次的赌,她赢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玲珑也是会咬人的兔子。
玲珑指指那端着药的丫鬟,丫鬟马上递上汤药。重新坐回十四的身旁,十四伸手准确地捂上了她的脖子。这次是轻轻地摩挲着:“还疼不疼?”
玲珑摇摇头,将药送到他的唇边。
十四也配合着喝下药,在玲珑的帮助下,重新躺回了床上。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还瞒了我事情,玲珑,我会快点好起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玲珑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唇缓缓落下,印在他的唇上,手拂过他胡子扎扎的下巴。有他这句话,她就会坚强的活下去。
玲珑回到桌面,扯出一张纸,写下打扫房间几个字之后,就走了出去,直接递到了苏嬷嬷的面前。然后不顾那些士兵和丫鬟小厮们怪异的目光,端起一旁的粥又喝了一碗,才转身走向一旁的小房间。
那是采莲的房间。房间很小,就简单的一张床,一只衣柜。没有点灯,房间中映着外面的光线很昏暗。玲珑再也忍不住泪水,任泪水滑下。她只能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扑倒在采莲的床上。
采莲……孩子……她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她会将这几天的委屈全都讨回来!想着采莲就这么死在她的怀中,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疲倦和流产的虚弱,让玲珑很快就睡着了,在采莲的床上睡着了。
***
夜确实很深了。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睡不着。其中就包括了和宝儿。
十四突然的回来,让她的计划全乱了。她坐在那软榻上,喝着提神的浓茶,听着刚从那边院子过来的苏嬷嬷的话,心中更沉了下去。
许久,她才说道:“这个乌云福晋,倒是有点心思的。知道这个时候弄死我们两,朝廷那边肯定要追究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现在没有跟王爷说,那以后呢?王爷的眼睛好了,一定会让大夫来瞧她的嗓子的。到时候,下药致哑就一定会被追究。这个……”
“不会!她现在没有说,以后也一定不会说。我们今天死,和一个月以后死是一样的情况。她何必要夺留我们一个月呢?我看她是知道其中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