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得到了这个意识,但是十四还是抬脚朝着伙头房走去。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他靠近玲珑了吧。以后就算回到军营中,他也是大将军,她也只是苦力。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十三看到了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张着嘴,想要喊住他。但是却始终没有喊出声来。明天,他就离开了,娶别的女人,也只有这么最后一次了。
十四走向了伙头房,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他一身黑色的衣服,淹没在黑暗中。而且现在每个人都在大口吃饭喝酒,就连伙头房前都是空无一人的。
十四撩起了那大帐篷的门帘,满满的粮食是最先看到的。然后才是那昏昏风灯下的玲珑。
为了防火,这个帐篷是不点篝火的,只有一盏小小的风灯亮着。风灯下,玲珑正翘着屁股使劲拖着一袋大米,那大米似乎移动了不到一个巴掌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再努力些什么?
十四看了一会,才说道:“他们让你做这个?”
他突然的说话,让玲珑惊得一下跌在那大米上,一声低呼才看向了他。玲珑没有想到十四阿哥会到这里来。所以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而且在那昏暗下,玲珑也是看了好一会,才知道那是十四阿哥的。他没有穿着军服,只是一身普通的黑色衣服,就和在宫里的时候一样。
十四再次问道:“他们让你做这个?”这样的大米,就是两个大男人都要用抬的,而且还摞得这么高。她一个宫里出来的小宫女,别说移了。就是弄不好塌下来,也能把她砸死了。
看着玲珑没有说话,十四沉着脸,就想转身出去。玲珑想着,他不会是以为是赤巴让她这个苦力做的工作吧。一下就惊了起来,连忙喊道:“啊!阿哥!阿哥!等……等等。”
十四停下脚步,回过身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玲珑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晚上睡这里,没地方睡了。”
十四看看地上卷着的被子,还有玲珑移动的地方,明白了她的目的。他挽起袖子走了过去,使劲抬起了那大米。
玲珑看着呆了一会,这算什么啊?
十四问道:“还要搬哪儿?”
“呃……那……那个搬那边去,这样我就可以睡这里了。”
他继续搬着大米,只是玲珑呆呆站在一旁,不敢想象,自己也有一天能指挥十四阿哥干活。
搬好了,十四也累得长长呼出口气。随意坐在了一袋大米上,看着那站在门帘旁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玲珑。
玲珑这段时间瘦了,不过在那药材的调养下,脸色看上去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白皙红润。她会坚持到这里来,睡在这些大米上,看来她和十三之间确实没有发生过。
十四朝着玲珑挥挥手,示意着让她坐在他身旁。曾经他们也这么坐在一起过,只是那时候是在皇宫里。也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玲珑犹豫了一下,脚步依旧没有动。那个晚上,他的疯狂,他带给她的痛苦,她无法忘记。
十四看着她没有动,缓缓吐了口气,道:“我明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回京城……”
他的话是突然打住的。回京城成亲!他说不出口。说实话,当初和她在一起,只是想调查出她背后的人和目的。可是之后,她的单纯和美丽,让他放不开她。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他的嫡福晋,但是至少他能确定,她会是他疼爱的女人。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隔这么这么厚的阻碍了,当初的誓言已经不复存在。即使这样,十四还是不想跟她说,他回京城就是回去成亲的。在那里有着一个女人,已经准备做他的福晋了。
“过来!”十四没好气地说道。
听出了他话中的怒气,玲珑还是抬起脚走了几步,坐在了他的身旁。
十四没有看着她,只是看着那盏昏黄的小灯。外面的喧嚣根本不能改变这里的宁静。他们就这么坐着,看着那昏黄的灯。十四没有说话,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一点点流逝,在玲珑的脑海中,划过了他们曾在一起的一幕幕。
这份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没有人愿意打破它,直到赤巴撩起帘子,朝里吼道:“玲珑你死了!喊了这么多声没听见!洗碗……”他的话是突降僵住的。因为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十四的目光。而他在这昏暗下,看了好一会,才确定那真的是大将军!竟然是大将军!还和玲珑一起坐在一袋大米上!
“呃……”赤巴尴尬地道,“大将军,不……打扰你们了啊。”说着马上退了出去,接着外面就听到了赤巴的声音吼着:“白脸!洗碗去!”
“不是玲珑洗吗?”
“你丫的,造反啊?叫你洗你就洗!多说一个字老子明天让你干活累死!”
十四长长吐了口气结束了这沉默,才说道:“玲珑,那次是我对不起你。明天我离开的事情,你别跟别人说。”说完他就起身朝外走去。
有玲珑在身边的时候,哪怕她只是这么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十四都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因为跟她在一起,他不需要任何地猜测和顾忌。而现在,他离开了,一切就结束了。过几天,他就是别人的丈夫,而玲珑将退出他的生命中去。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十四仰着头,想起了那次在御花园中看到玲珑放风筝时那甜甜的笑。年少轻狂!就当是一场年少轻狂的梦吧。
玲珑依旧呆呆坐在那大米上,好久才长长吐口气,感觉到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所以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用去在乎。在乎,就算要在乎又怎么在乎呢?想着他曾经进入她身体的时候,玲珑闭上眼睛,口中低声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