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夏依依,季扬风的心就隐隐作痛。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不承认对她的感情,真是悔之晚矣!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她说那三个字。
没有火把,没有手电,再黑也要摸下去。但是,在天亮的时候他都没有摸索出一条出去的路,更何况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季扬风发现他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季扬风打定主意,不再前行,干脆坐下来休息,不料一脚踏空,身子直直往山下坠去。
“永别了,爸,妈,永别了,二弟三弟,永别了,依依。”季扬风心里默念道。他想他是必死无疑了,直到落地的前一刻,眼前还一直闪现夏依依的身影。落到地面,他就不省人事了。
到了半夜,季扬风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的一堆干草上,旁边还点了一盏灯。除此之外,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山果和野生动物。
“哈,我没有死。”他欢喜得跳了起来,脚踩着干草哗哗地响。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马上骇然一退,跌坐在干草上。出现在眼前的动物至少比他高一颗头,浑身都是毛。它是直立行走的动物,像处于猩猩进化为人的阶段,但它又跟人类特征相差甚远,它一定是传说中的野人。
野人?想到这个词,季扬风双腿发抖。他往身后看了看,铜墙石壁,根本无处可逃,唯一的一扇门被野人堵住了。
大概是明白他的意图,野人开始激动地比手划脚。从野人的手势中,季扬风看出他说的是他从山上掉下来,是他救了他,让他在这里安心睡觉。
季扬风不觉得野人那么可怕了,从心里感激他。
担是接下来,季扬风又被野人吓了个半死,这是一个女野人,她明白无误地向他传递这样一条信息:她看上他了,要留他长住。
不是来真的吧?季扬风猛咽了咽口水。开什么开玩笑?她都不能算人,如果算,也只是野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不想想她有多丑,他有多帅。要不是看在她让他有机会再见依依的份上,他根本懒得再看她一眼。要跟她在一起生活,他还不如刚才摔死算了。
“不不不,不行的。”意识到根本无法和她用语言沟通,季扬风也连忙打手势。
野人向季扬风靠近,季扬风气呼呼地吼:“喂,我都说了不行,你听不懂人话啊?呃,好吧,算我健忘,但是,我打了手势,对不对?手势你总该懂吧?”说到这儿,他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絮絮叨叨,无异于对牛弹琴。他应该动手不是动嘴,可他偏偏动嘴不动手。
就在季扬风发呆的瞬间,野人已坐到他身旁,他如针刺般往后退离。
野人的手奇长,一下子就伸到季扬风肩上,他像触电般全身哆嗦了一下。他越闪躲,野人越想靠近他,野人身上的毛像刺扎进他肉里,两排又大又长的牙齿像要把人生吞活咽。
“天哪!谁来救救我?难道我的一世清白就要毁灭在一个野人手里?阎王爷,你收了我吧!就算做鬼,我也不愿被一个女野人强暴。”季扬风吓得脸部扭曲,手胡乱抓着,摸到了火光上,“唉哟,好烫!好痛!”幸好缩得快。马上,他看到山洞突然亮了几十倍,原来是他碰翻了灯,干草迅速被点燃,冒出滋滋滋的声响。
野人立即放开了他,不悦地指了指他,还跳了两下,转身跑出山洞。
季扬风料想野人是打水去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马上起身冲了出去,顾不得天有多黑,一口气跑了半里路才停下来。好在此处地形较平,一路到头竟然没有阻碍物。
逃出野掌,季扬风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举起双手吼道:“耶!自由万岁!”这还不够,他快乐得想放声高歌,便扯开喉咙唱道:“呕嘞呕嘞呕,呕嘞呕嘞呕,挥挥手,向前走,不回头,朋友……”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双脚换跳,向前冲。
只听“咚”的一声,呵呵,有人不小心跳进湖里了。把头钻出水面,测探出水刚好齐脖颈处,倒也有惊无险,反正会游泳,怕什么?他挥动双臂,竟然摸到了青草,也就是说,他就靠近湖边。他不禁笑了起来,连游泳都省下了,直接爬上去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情,让季扬风笑不出来,哭不出来,也骂不出来。他以为轻而易举是太低估眼前的形势了,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以前,不能妄下结论。本来,抬抬腿就可以上去了,但无论他费多大的劲儿,衣服像有千斤重,让他始终无法爬上去。而这时,湖里的水温慢慢降低,由不适到发抖,逐渐演变成身体僵直。怕继续下去小命不保,他当机立断,脱掉衣服和裤子,仅剩一条裤衩。
“上!”随着一声叫唤,他的身体一跃而起,脱离水面,接触到地面。他躺在草地上,摊开身子,呈一个“大”字型,大口大口地呼气。这一折腾,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从未如此劳累过,撞鬼了!
一阵凉风吹过,让他惊觉体温已恢复正常。该起程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觉得要马不停蹄地赶路,才有希望。肚子咕噜噜直叫,伸手一摸,干瘪瘪的,簿得只有一层皮。脚突然踢在一块石头上,脚趾头上一阵钻心的痛,他皱紧鼻头咬紧嘴唇,坐下来紧紧捏住左脚脚尖,没有灯,连究竟是哪根脚趾头受伤都搞不清楚。
他把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喊道:“依依,你出来吧!我想见你!”山谷那边传来回音,三次之后,又是死一般地寂静。
只要活着,就无所畏惧!他甩开疼痛,快速前行。
“呜,好香!”
啊哈,只要坚持,就会完成自己的理想。这不,希望就在眼前。季扬风终于可以停止折磨他的双脚了,同时还充分做到讨好眼睛,这样一幅美景跳进他的眸中:花团锦簇中,有个美丽的女孩正在烤肉,脸蛋在火光的映照和花朵的衬托下,白里透红,红里透亮,俨然一颗熠熠发光的珍珠。他的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就快要从胸膛跳出来。
“依依,我爱你!”趁她放下烤肉,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她,迫不及待地表白,仿佛下一刻就是生离死别。
“啊,色狼来啦!”夏依依一巴掌拍过去,季扬风的身体临近地面,她又将他拉了回来。
“森林里产色狼吗?在哪里?在哪里?我去灭了它!”季扬风东张西望,提高警惕。
“你自行解决吧!”夏依依剜了季扬风一眼。
季扬风低头一看,坏了,坏了,他忘了自己身上只着一条三角裤。霎时,从耳跟红到脚跟。
唰唰唰!风声过后,再低头看,全身都裹满了树枝。嘎?要让他体验一把原始社会的生活方式?
“依依,就算回到人猿时代,我也一样爱你,不离不弃。”他再次上前搂紧她。穿这样的奇装异服示爱,够酷吧!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夏依依冷漠地推开他,转身偷笑。
“我敢以人格保证,我所说属实。”季扬风举起右手,宣誓道。
“你的若琪,你不要了?”
“自从你把我拐到这里,我和她就彻底结束了。”
“你说我拐你?”夏依依瞪圆了眼珠子。
“不,我这张乌鸦嘴说错话了,我是说,我心甘情愿随你来到这里,就证明我的心为你沦陷了。”忙赔上笑脸,惹翻了她可不是好玩儿的。
夏依依用手抚摸花朵,季扬风多么希望是在抚摸他的头。
“依依,我可以让你吃甜甜。”
“啊……呲。”夏依依捏紧手指。
“怎么了?手扎到刺了?我帮你看看。”季扬风拉过夏依依的右手,食指上冒出一滴血珠,他不假思索地放到唇边吮吸掉。
“你……”夏依依欢喜又震惊。
夏依依眼眸晶亮,唇瓣剔透,令季扬风无法抗拒,再一次不假思索地吻上她可爱的小嘴。
甜甜,甜甜,真的好甜!夏依依忘情地品尝季扬风口中的滋味,感觉美妙无比。她也学他,舌头在他口里乱钻乱拱。
“啊!”
“怎么回事?又变成咸的了。”夏依依生气地一把推开季扬风。
“你还说,人家的舌头都被你咬破了,痛得要死,没见过接吻像你这么疯狂的女孩。”季扬风一脸委屈。
“哦,这叫接吻啊?接吻好好玩,以后我天天都要接吻。”夏依依拍着双手蹦蹦跳跳,突然手指指向季扬风:“你快点把伤养好,我是不会等的,痛不痛我才不管。”
认命吧!谁让自己爱上了她呢?都是她的人了,要亲要摸,要打要骂,都由她去,只要她开心就好!
刚才看到他面对野人时大惊失色的样子,夏依依在暗地里笑了个半死,他在湖里往上爬时的笨拙样子,也让她笑得肚子疼,当他对着群山喊她的名字时,她则是从心里生出笑意。料想他已饿得有气无力,她便在他必经之路处烤好肉等他。现在,闹也闹够了,她该收手了。
“来,这个,给你。”
季扬风接过那香喷喷的烤肉,感激地望了夏依依一眼,此刻,她简直就是女神啊!
在季家以吃相最为文雅的季大少爷,这会儿却像老鹰捉到小鸡,猛啃起来。
“这儿有水。”
对哦,不说不知道,一说他倒真的感到口渴。
“吼吼。”季扬风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差点跌落下来。
“很难喝吗?”夏依依笑着凑过来。
“不是,是太好喝了!既不是饮料,也不是茶水。”
“这是天水。”
“天水?呵,没听说过。”
“这水能医治百病。”
季扬风想起自己脚趾上的伤,便试着把水倒了一滴上去,之所以只倒一滴,是怕浪费。就是这一滴,使疼痛终止,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太神了!我倒希望我有更多病,可以再试试。”
季扬风话音还未落,夏依依就掷来一块石头,砸到他的脚,痛得他叫不出来,倒是跳了起来,用双手捧住伤脚。而夏依依则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扔掉的水筒,没有滴出一滴水来。
季扬风把手拿开,只见右脚血肉模糊,哭丧着脸说:“我哪还能走路啊?”
夏依依将水泼过去,血跑了。
季扬风望着脚趾发呆,痛已消失了。
“别研究这个了,时候不早了,快睡觉。”夏依依走到一棵大树底下。
“你可不可以不到树上去睡?”
“怎么?你胆子比女人还小?怕豺狼虎豹?不用怕,有火,它们不敢靠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我能握着你的手睡觉,这样才踏实,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季扬风说完,像个初次表白感情的小男生,脸庞烧得厉害。
他不知道,即使他抓着她的手,也无法控制她。虽然他说得好好笑,但她听了好受用。夏依依奔过去,拉住季扬风的手,两个一起躺到铺了一层树叶的地上。
季扬风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他偷眼看夏依依,夏依依扭头看他,他又马上闭上双眼。反复几次,他的眼皮已越来越沉重,完全阖上。
夏依依的眼神滑向他放在胸口上的他们紧握的手,笑得格外明媚。过了一会儿,她起身,飞到树上去。刚刚坐定,只见一只黑兽在季扬风身旁,那家伙还死死抓住黑兽的手。这种黑兽是森林的天敌,精灵们见了都会立即消灭。
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找上门来。夏依依念了一句咒语,黑兽就幻化成一缕缕白烟。季扬风大概是闻不惯那股怪味,用手在鼻孔下左右捋动,但他并未醒过来,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