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步行街,狭窄的街道上人满为患。
“先生,小姐,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后会有期。”城管办的抱拳道。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季扬尘咧嘴直笑。“哎呀,还有这样的傻瓜,太好笑了!”
“别想着取笑别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扬尘打住笑,对哦,他做了这么久的人力车夫,还不是傻冒一个!
“那前面的烙油饼好香,快去买两个来。”夏依依推季扬尘的肩。
“给我拿十个。”他可不是吝啬的主儿。
“你干吗插我的队?”身后的人不满地问道。
“这个,给你,一共二十块钱。”老板用袋子装好,递给季扬尘。
季扬尘左手接过来,右手摸裤袋,完蛋,出门时忘了带钱包。这时,他后面那人已挤了上去,老板也正忙着打包。怎么办?溜。
才移动半步,老板就招手说道:“你还没给我钱。”
“老板,我给过你钱了,你一忙就忘了。”哈,他的脑袋瓜够灵光。
“他没给,我亲眼所见。”
好小子,有种,懂得报一箭之仇,不,是插队之仇,季扬尘瘪瘪嘴,眼里闪烁着一条信息:我服了你!
老板一把抢过袋子,说:“拉板车的,一个油饼都吃不起,还想吃十个。”
“我……”差点气得断气。他什么时候沦落到吃不起一个油饼的地步?可是,现在确实是掏不出一分钱来,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好比放屁。没有钱的人气短,他体会到了。
“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老板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季扬尘灰溜溜地回到夏依依身边,夏依依用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说:“真差劲,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但不安慰,还打击我。”天下第一委屈男的称号,非他莫属。
季扬尘蹲了下来。
“当”的一声,定睛一看,脚边放着一只瓷碗,一枚硬币在里面跳舞,又是什么时候,他沦落成乞丐了?有没有搞错?他可是一身尊贵耶!光看他这风吹不倒的发型、白白净净的皮肤、杰克琼斯的服装,哪里找得出一点乞丐的影子?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看到一双赤脚,总算是明白了。
就在他思想开小差的当儿,有一块两块的小钱将瓷碗填满了。
“哈,依依,我们有钱了,可以买东西吃喽!”把钱折起来,从来不把几块钱放在眼里的他,这时却是视若珍宝。
“嘿,看样子你是不想混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想见声音的主人,首先接触到的是一双破草鞋,然后是一条烂了几个洞的棕色裤子,顺着往上,是一件黑色长袖,像鱼网一样罩在身上,再就是头发,像女人的一样长,上面打了无数个结,估计要把它理顺,至少得耽误一个小时。他暴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能与白色拉上关系,一双脚黑得似有一个月没洗过脚了,一张脸花得像大花猫抓过似的。他骨瘦如柴,要不是手里拄着根拐棍,真担心一阵风就把他吹到爪哇国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丐帮的帮主?
“瞧你这穷酸样,还敢大言不惭说这是你的地盘,还是回去洗洗干净再出来,不要让人看了倒胃口。”篾视一眼,再补一眼。和这种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懒得理他。
“小子,快把钱统统放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好狂妄的口气!这钱是我的,想拿去,简直是做梦!”
季扬尘转身便走,却被一个钩子钩住裤袋,被拉着倒退,原来,帮主的拐棍是带钩的,而他,正靠在乞丐怀里,这、这太恶心了!
“依依,救命!”
“真是没用,这样子就被制服了,还好意思求救!自己想办法。”
这女孩心肠硬得见死不救,呃,说死,好像太过遥远,但被这样一个人搂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一对夫妻走了过来,男的走在前面,低着头,女的满脸怒气,双手叉腰,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想扒了你的皮扔进海里喂鲨鱼。”
夏依依跳下板车,说:“喂,小姐,你老公不是臭男人,我闻到他身上香喷喷的,臭男人在这儿。”
一经提醒,女人的鼻子特别敏感,闻到一大股臭味,跳离三步,捏住鼻子。
乞丐却紧盯着女人,眼睛像要把她吸进去。
“跟一个乞丐眉来眼去,还好意思说我。”男人在一旁翻白眼。
季扬尘缩回夏依依身旁,两人相视而笑。
“雨芳。”
“谁?谁在叫我?”女人左顾右盼。
“是他。”男人把女人的肩扳正,让她面向乞丐。他也想抓她的把柄。
女人看到乞丐的嘴在动,里面确实飘出自己的名字,不信也得信了。
“我和乞丐从没有交情,你怎么认识我?”
“芳,我是咸鱼呀。”
女人打开手中益力矿泉水的瓶盖,倒水在手心里,几下子就将乞丐的脸洗干净。看到那张脸,她满面春风,将瓶子往身后一扔,打到自己老公也不管不顾。她连臭味也闻不到了,跳到乞丐身上,双腿圈住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
“我的咸鱼,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是怎么混的?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雨芳,我都是为了找你呀,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美丽。”
“我们有缘重逢,定当再续前缘,快去我的住处,我们好好叙叙旧。”女人手一指,乞丐就抱着她欢欢喜喜地朝前跑去。
从头至尾,男人冷眼旁观,也不加以阻止。望着二合一,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对狗男女,在我面前公然通奸,太目无王法。”
“好戏收场,我们也该回到现实了,依依,我还要继续要钱,才能让你吃一顿午餐。”季扬尘蹲在瓷碗前。
男人一眼瞟到夏依依,魂儿都飞上天了,他很快打定主意,老婆做初一,他做十五。等他和眼前的人间尤物喜结良缘,让那黄脸婆买不到后悔药。
“嘿,我说,你像个男人吗?让自己的女人坐板车,还吃了上顿无下顿,我敢肯定,你连个遮雨的草房都没有。识相点,乖乖把她让给我,让她跟我走。”
这男人,口无遮拦,真想扇他一个耳光,季扬尘气呼呼地站起来,一个激凌,想道,此人说依依是他的女人,这句话他爱听,蹿到喉咙口的火气压缩到体内藏了起来。
“既然你说是我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跟你走?我觉得你才不像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走,屁都不放一个。”
“该死该死真该死,不知情不要乱说,我是他嫂子,他是我小叔子。”夏依依凶气十足地瞪那男人。
那男人的头发突然长了十公分,披在肩上,衣服也咔嚓一声被撕裂,有锅灰啪啪啪吹到他脸上。经过一番形象设计,他的外貌和刚才那乞丐相差无几。
“扬尘,把他身上的钱搜出来,我们买东西吃去。”
季扬尘笑着将男人身上的钱搜了个精光。
夏依依拍拍男人的脸,说:“你专管别人的事,不管自己的事,那就在这里思考悔过。”跳上板车,一声令下:“走。”
季扬尘拉着板车,潇潇洒洒去也。
“你们别走,我不要做乞丐。”那男人心里千万个排斥,却是身不由己。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看了他不乐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