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飘来了他的声音,让她的心为之一颤。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那句话充满了温柔?
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可他的那句话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在意她了呢?
“次凰……”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笑了。
临河的小木屋。
“狸狸、狸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木屋里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是鬼记。
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白鹰,鬼记难受地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子?狸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它明明就要好起来了,为什么突然之间没了生气?
“狸狸、狸狸!你醒醒、醒醒呀!”
“我说,你再哭也是没用的。”一个声音突然介入,让鬼记吓了一跳。
“你是谁?”看着不知怎样出现的蒙面男人,鬼记抱紧了怀中的狸狸,戒备地问道。
蒙面男人“呵呵”地笑出了声音:“难道你不知道是谁让你的狸狸变成这样的吗?”
“是谁让狸狸变成这样的?”鬼记一下子变了脸色,“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狸狸?”
“忘了前些日子你跟那个女人见面的时候说的话了吗?是谁让狸狸变成这样,你自己还不清楚?”
什、什么?鬼记回想起来,脸色顿时变得刷白,当时为了赌气,他跟流流说狸狸病得很重,难道竟是他自己诅咒了狸狸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愿意相信。
“想起来了?”蒙面男人的笑声更加地明显。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
“可是,你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有些事情,可是无法挽回的啊!”无奈的叹息声,一声一声扎着鬼记的耳朵。
看着怀中的狸狸,鬼记的泪落得更凶了。
“你出去!你出去!”他冲着那蒙面男人喊道。
“真的要我出去吗?你不想救它?”
“你、你能救狸狸?”鬼记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你真的能救狸狸吗?那我求你,你救它!我求求你!”
蒙面男人摇了摇头:“我可没说我能救,不过我倒是能给你指个方向,是不是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鬼记赶忙问道:“什么方向?”
“太微宫使者阿莫的手上有一枚回生戒指,只要把那枚戒指抢到手,往狸狸的爪子上一套,它自然就活过来了。”
“太微宫?使者?”鬼记的眼神一下子又黯了,“那怎么可能?太微宫根本就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不,你不需要去太微宫。”
“为什么?”
“因为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阿莫这两天会到月之圣宫,你只要到月之圣宫候着就行了。”
鬼记的脸色这下垮得更厉害了:“那更难了,谁能在次凰的眼皮底下抢东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的朋友不是在次凰那里吗?据说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到时候你向她求救不就行了。”
“你是说流流吗?可是,那样会连累到流流的。”他不能那样做。
“连累?你以为次凰会对她怎么样吗?”蒙面男人又笑了,“傻孩子,有些事情你还不懂。不过,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到底怎么办,你好好想想吧,要记得,你的狸狸可是一条命啊,而且,它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他说完,笑着,转身便要离开。
“你等等!”鬼记急急地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他停下,问道。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呵呵,或许,我们有缘吧。怎么,不相信我?”
鬼记摇了摇头:“不是的。”已经没有他信不信的余地了,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阿莫什么时候会到月之圣宫?”为了狸狸,他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
蒙面男人离开小木屋,便取下了脸上的面罩,那面罩下的人赫然就是阿莫本人。
小孩子果然是好骗啊!抬头看看天,他笑了:“次凰,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月之圣宫可越来越热闹了呢。”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而且记性出奇的好,他还没有忘记,上一次,他被打得很凄惨……
“次凰,我想,你这辈子还没被耍过吧,那就让我来开这个先例吧。”阿莫阴阴地笑了几声,离开了。
阳光下,有一个紫色的身影,她正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找些什么。
“怪了,去哪了呢?刚才明明在这的呀!”明紫流一边咕哝着,一边寻找,却半天没有个结果。
她在做什么?看着在他面前晃了半天的女人,次凰好看的眉头纠结了起来,他才不想去管她在做什么,不过她碍到他的眼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找东西,她简直就是让他和月之圣宫蒙羞!
终于,他忍不住了——
“你在找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
“啊!”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他,连忙回答,“我在找我的花籽。”
“什么花籽?”
“小小的,紫色的,是紫绫花的花籽,我从花妖师父那里讨来的,本来打算今天把它种下的,可是我刚刚不小心把它丢到了地上……”
“是不是这个?”他伸手,随意地一翻掌,摊开了手心。
咦?他找到了吗?明紫流不敢置信地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她惊喜地拿了过来,问他:“你是在哪找到的?我找了半天呢!”
次凰冷嗤了一声,没理她,不过是找样东西,能难到他吗?只要她不再趴着给他丢脸,他就勉为其难帮她找一下了。
“谢谢你,次凰!”虽然他不理她,她仍是笑得很开心。把花籽像宝贝似的捧在手中,她说道,“你知道吗,紫绫花是我最喜欢的花儿,等它开花以后,是纯净的紫色,没有一点点杂质。它只有三片花瓣,不过它是最完整,最典雅的,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可以被独立地看作一朵花儿,很神奇呢!”
次凰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只感觉她很吵,吵得他心烦。
“我先去把它种下,等明年它就能开花了,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她笑着跑开了。
次凰顿时觉得耳根清净不少,可是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看来,他还是得不到清净。
“怎么?看到我来,这么不欢迎?”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让世间万物失色的男人,阿莫轻轻地笑了。
“你又有什么事情?”次凰看着他,不耐烦地问道。
“大事情。”阿莫悠哉地答道。
“说。”
“宫主说这几日月之圣宫会有事发生,所以让我在这看着。”
“看着?”次凰的声音冷了几分,“监视吗?”他从不相信他的话,也不相信宫主会无聊到派一个人来月之圣宫——看着。没有人不了解他的脾气,他从不允许任何人无缘无故踏进月之圣宫半步。
“说笑了说笑了,谁敢监视你?又不是不要命了。不过这真的是宫主的交代,你若不信,尽可去问。”阿莫忙不迭地说道。
“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三天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自己看着办吧。”
三天?足够了!阿莫抬起了右手,阳光下,那闪闪发亮的赫然便是回生戒指。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明紫流?”
正努力地把花籽埋进土里的明紫流听到了一个声音,她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黑衣的男人。
“你是谁?”她好奇地问道。月之圣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而他若入无人之境,看来不是一般的人。
“太微宫使者,阿莫。”
明紫流了然了,笑着看他:“原来你是太微宫的使者,怪不得能随意地进入月之圣宫呢。”
“不,你说错了。”阿莫看着她,摇了下头。
“我说错了?哪里错了?”
“并不是身为太微宫的使者就能随意进出月之圣宫,即使是太微宫的宫主,想要踏进次凰的地盘,也需要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吗?”明紫流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想说明什么问题?”看来,他找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很有兴趣听他说一说。
“我想说,次凰既然能让你留下,说明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明紫流放肆地笑了起来,“你认为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你以为次凰让我留下就能说明什么问题了吗?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他。”笑罢,她的神情又立刻变得落寞,她转过身去,轻轻地道,“其实,我也希望我们之间真的能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只要他不承认,我们就什么都不是。我喜欢他,爱着他,希望能与他相守一生,可是这也仅仅是我的希望罢了,他并不会那样想,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他——也不会有爱,因为他是次凰。”
阿莫听完她的话,淡淡地笑了:“你就那么看他?会不会太悲观了?”
“悲观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能陪在他的身边,我就很快乐了,其他的,我不去多想。”
“这么轻易地就满足于现状了吗?你就不想抓住他的心,让他回报你的感情?”
“回报?”明紫流又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好笑,“我能吗?我能奢求他的回报吗?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他能接受我的感情,我就该偷笑了。让他回报我的感情,我想都不敢想。”
阿莫不敢苟同:“这样——你不觉得委屈吗?”
“但我觉得更委屈的人是次凰而不是我,让他接受我留在他的身边已经是一件让他为难的事情了。”
阿莫摇了摇头:“你太宠他了。”
“宠?”明紫流又失笑,“你的用词真奇怪。”
“你一味地宠他,他就永远不知道你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只有当他失去了,他才会懂得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明紫流回过了身,瞅着他,不解:“为什么你要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你说的就好像他很在意我似的,你一个局外人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闻言,他微微一笑,又是摇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他敢说,次凰已经开始在意她了,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而要让他知道这一点,必须让他先懂得什么叫失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八个字她懂,不过她不懂他这个局外人清些什么。算了,她也不问他了,反正次凰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她并不想去寻求什么改变,像现在这样相处着,也就够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