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凰看了那多事者一眼,没有说话。
白衣人放开手上的人,对着次凰一笑,朗声说道:“这位公子,看在主人家的份上,还是饶了他吧,让这客仙酒楼沾上这种人的血,未免太过晦气。”
明紫流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也忍不住劝次凰:“你不要和他计较了,好吗?”本来只是想来吃一顿饭,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
“任何一个侵犯到我的人都不能活着。”而且,他还不止侵犯他一次,之前对她的调戏,之后对他的侮辱,都是致他于死地的理由。
“可是,如果有人死在我的面前,我会吃不下饭。”她皱眉说道。
“那就让他死在外面。”次凰无动于衷。
“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就饶过他吧。”她软言软语地求情。
次凰看了她一眼,沉默。
正在这时,刚才那位招待他们的姑娘端着饭菜上来了,看到尴尬的场面,她笑了:“这是出什么事了?野狗爬进来了吗?”她一边把饭菜端到桌上,一边招呼着大家坐下,“真是对不住大家,这几天院门没关好,让野狗混了进来!大家不要担心,我这就把他赶出去,大家要吃的要喝的要玩的要闹的都继续,等下为表赔罪,每桌奉上一壶好酒,免费的!”她说着,便走向那惹祸的人,一脚向他踹了过去,怒喝,“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看到那人狼狈逃窜的样子,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明紫流也忍不住开怀地笑出了声:“那姑娘好可爱!”也够聪明!
次凰见事已至此,也就作罢,不再计较,拿起筷子,他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对她说道:“吃饭吧。”
“好!”明紫流正好饿昏了,看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二位,对不起,发生那样的事情,让二位见笑了。”那位姑娘走了过来,开口致歉。
明紫流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没什么,这并不是你们的错。”
“夫人真是大量。”她赞许着,又问道,“饭菜还合口吗?”
明紫流点了下头:“嗯,很好。”
“夫人喜欢就好!”那姑娘又看向次凰,“公子,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你可以走了。”次凰看都不看她一眼,漠然说道。他本不喜欢有人打扰,她的话太多了。
“那我就先告退了,如果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她轻笑一声,离开了。
明紫流也不多说什么,专心吃着,她真的太饿了,极需要这些食物。很奇怪,在灵月宫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子,现在,她简直是狼吞虎咽了。
她不雅的吃相惹得次凰大皱眉头:“真的这么饿吗?你几天不吃饭了?”
见他这么说,她这才收敛了一些,拘谨起来,看看周围,小声地问他:“我现在的样子很丑是不是?”
“确实很丑。”他实话实说。
“可是我真的好饿。”
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次凰眯了下眼,低了下头:“你吃吧。”他就当没看见。
明紫流见他松口,这才又放心地大吃起来,一直吃得撑才歇口,看呆了酒楼的所有人,他们大概还是头一次见识这么能吃的姑娘家。
“吃饱了吗?”次凰已经看着她吃了半天。
她餍足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稍稍鼓起的肚子,说道:“饱了。”
看到她再单纯不过的笑容,次凰呆了呆,竟忘了要移开视线,直到她出声唤他。
“我们——要走了吗?”他们似乎在这里呆了很久。
“走吧。”他回过神,站起身,留下银子,便率先离开了。
明紫流赶紧也跟着离开。
“二位走好。”又是那位姑娘。
明紫流冲着她笑了笑,转头见次凰走远了,赶忙又跟了上去。
“真是有趣的一对!”身后,那位姑娘笑着说道。
离开客仙居之后,两人并排慢慢地走着。
明紫流摸着自己吃得很舒服的肚子,开心地笑着,还是吃饱了好啊,吃饱了感觉整个人都很精神,心情也好好。
次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只是吃了一顿饭,不是吗?那样的满足让他的心里感觉好怪,他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也无法理解她的快乐。
“你——干吗那样看着我?”明紫流发现了他的注视,微赧地敛去了笑容,问他。
“没什么。”他移开了视线,问她,“要回去了吗?”
“回去?”她想了想,摇了下头,“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在外面走走,我们晚些再回去,好吗?”反正回去了也是没事,还不如看看外面的风景。
“随你。”他也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小鬼。
踩着柔软的树叶,明紫流很有兴致地细细数着自己的脚步,看到自得其乐近乎忘了形,次凰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竟也在心中默念,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不在她身边了。
“一、二、三……六、七……”
当她走到第十一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了看身旁,似乎在寻找他的身影,见左右无人,她忙不迭地转过了身子,终于发现了远在十步之外的他。
“你……怎么……”她茫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丢”了。
他向她走近,一直到她面前,然后低下头,吻了她。这是他第一次吻她,是完完全全的主动,没有一丝的被迫。
很单纯的一个吻,只是唇与唇的相触,一触过后,他便迅速地离开了。
明紫流呆了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她,因为——喜欢她吗?除此之外,她寻不出第二个理由。
为什么要吻她?次凰也问着自己,他是一时忘情了……不,其实不是,事实上,他早就想这样吻她,哪怕只是一触也好。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变得喜欢与她接触,不再觉得她肮脏,也不再厌弃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他想,他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她是唯一一个他想碰、想拥有的女子。当年,从温泉中把她抱起的时候,其实,对她的感情,已经变了。
他承认,她很美丽,可是打动他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执著,爱他的执著。所以,他一定要让她恢复记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明紫流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你……”
“想问什么?”
“问了,你会回答吗?”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回答。”她问的,其实他能猜到,只是他要她问出口,像以前那样大胆地问出口,不管他是不是会回答。
她咬了咬唇,低下了头,沉思着,挣扎着。明知他不会回答,她又何必问呢?
“真的不问了吗?”见她久久不说话,次凰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算了。”
“不!”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锁住他,想问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你要吻我?”
“因为……你的唇很甜。”他看着她,给了她回答,然后,趁她发愣的当儿,执起她的手,一同往前走去。
牵手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她的手,很小,很软,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与他相配的。
她的唇……很甜?这是什么回答?她愣愣地想着。这个答案与她想要的有些出入,可是,她却很是喜欢这个答案。为什么?右手轻轻地贴上自己的唇,她又笑了,笑得很美丽。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喜欢?因为,她听出了他说这话的温柔,他的温柔——好难得!她发现,她也有些喜欢他了。也许,在她失去记忆以前,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否则,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又喜欢上他呢?所以,她笑得更甜了。
“流流,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早晨,鬼记刚进明紫流的房间,就发现她不对劲,上前看了一下,她的脸红红的,红得反常。
她点了下头,她真的感觉很不舒服:“身子很烫,浑身都没有力气,好像是病了。”她呼了口气,艰难地回答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她忍到现在,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了。
鬼记一听急了,对看病不在行的他马上跑出去把次凰叫了来:“流流病了,你快去看看!”
“病了?”次凰皱了下眉,跟着他进去了,一看明紫流的脸色,果然不好,摸了摸她的身子,浑身烫得厉害,“怎么回事?着凉了吗?”
“我不知道?”她虚弱地摇着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病了,她一向不生病的。
“喂,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你没发现流流很难受吗?还问这问那的!”什么也帮不上的鬼记在一旁叫着。
“我不会看病。”次凰很直接地告诉了他,“所以,你现在马上去找一个会看病的人来。”
鬼记一听就来气了:“为什么是我去找?你自己干吗不去?”
“如果你不担心她的病,硬要争这些,由你。”他冷冷地说道。
“你!”鬼记被气得没法,但最后还是去找大夫了,流流的病要紧,他才不和那种小气的家伙争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出去了。
次凰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蛋,心中竟也有了担忧,看她痛苦的样子,他竟不忍看。
“很痛苦,是吗?”他轻轻地问着她。
她看着他,眨了下眼,算是回答了,她实在是难受地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说话。
“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闭上眼睛先睡一会,马上大夫就会来了。”他异常温柔地安慰着她,温柔得不像一惯的那个次凰。
明紫流生硬地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乖乖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去,她不希望他担心。
很快,鬼记就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很妖冶的一个女人,像牡丹花一样,次凰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精魅。
“她会看病?”次凰非常不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鬼记还没有回答,那女人却向次凰扑了上去:“这位公子,你长得可真好看!”
次凰脸色一变,衣袖一挥,在她没靠上他之前把她甩了出去,要不是指望她给明紫流看病,他早就让她一命呜呼了。
一旁站着的鬼记大大地滴下一滴冷汗,要不是急着找大夫给流流看病,他也不会找这位正好遇上的狐姐姐了。狐姐姐医术不错,可就是承袭了狐的特点:风流成性,只要看上好看的男人就会黏上去,更不用说美丽不可方物的次凰了。
“狐姐姐,你还是先给流流看病吧!”他拉过她就把她拉到了床边。
吃了一次亏的狐女不敢再造次,只好先捺下性子给明紫流看病了,但她那双狐媚的眼睛可没有放过次凰,一边给明紫流看着病,一边还时不时地暗送秋波,让次凰厌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