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白玉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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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二章

“哎呀!妻呀……”彭鑫连忙摆手道:“你咋还信不过我呢?方才是我一时色迷心窍,现在我冷静下来,怎会还对此女子有非分之想?况且她还是个嫌疑极大之人。”

紫一一眼看自己再不出声就不合适了,连忙道:“姓彭的,你听好了,此时你要我走我还不走了呢!你知我夫君下落,却不相告,还以此来威胁我。大奶奶说了今儿个给我做主,你不说清楚了,我就不走了!”

彭吴氏看了看紫一一,又看看彭鑫,对他问道:“你真知道她夫君的下落?”

“实不相瞒,我的确知道。”

“知道那你告诉人家呀!”

“哎呀,妻呀,你是有所不知啊,她夫君乃是一挖坟掘墓盗宝之人,现被周县令抓了现形,关押在衙门。”

“你胡说!”紫一一怒道:“我夫君乃是憋宝的行家,懂奇门遁甲之术。绝非你口中所说的盗墓者!还抓现形呢,你们是亲眼看见他刨人坟了?还是看见他挖人墓了?”

“他是盗墓的,还是憋宝的,这也不是我说了算,要问人,上衙门去问去。”彭鑫话说到一半,对紫一一露出奸笑接道:“不过你要想就这么去衙门,那可不成。”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彭鑫反问一句道:“至打你进了我彭府,整个彭府上下就闹得鸡犬不宁,这事你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是要上衙门找夫君嘛,这倒顺路了,我彭府就直接将你扭送见官,这不就顺路了嘛。”

紫一一本想反驳,但又一想,月楼无仙现在那衙门大牢里,这里自己闹得再欢,心爱之人不在场,也没啥意思,不如也跟着进大牢先跟他碰头,再去衙门里闹闹还更有意思呢。

彭吴氏妇人之仁,见识短。一听说要将这刚认得的妹妹送官,连忙拦住道:“她一女子,你押她去见官,那不是送她进大牢嘛!不妥,不妥!”

谁知还不等彭鑫反驳,紫一一自己却先应下了:“好啊!见官就见官,是黑的白不了,是白的黑不了!小女子我跟你走一趟衙门就是!反正正好我夫君也在衙门里押着呢。”

旧时女人多见识短,一听见官就怕事,彭吴氏怕着妹妹吃亏,急忙对紫一一道:“不可!不可!妹妹,那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去了,弄不好要吃板子的呀!”

“姐姐放心,只要能见着我夫君,纵然是吃板子我也认了。”

彭鑫听罢,一挑大拇哥道:“好!有气概!”紧看这美貌女子一眼,连忙将目光挪开,生怕彭吴氏瞧见,自己私底下暗想:“此女子不论相貌、胆识、忠贞都远远胜过我这糟妻,我若能得她芳心,少活十年也值得。她主动要去衙门,这再好不过了,先将她软禁在衙门里,等除掉那胡州,断了她的念想。日后我再一通软磨硬泡,就不信她不从了我。现下只要让自己的妻子放心,接下来就一切都好办了。至于到底是不是这小娘子在府上搞鬼,慢慢查来也不迟。”想到此,急忙对彭吴氏道:“妻啊,那周知县跟我还有些交往,你大可放心,我跟那周知县打声招呼,让他未查明真相之前,不对这娘子用刑便是。”

彭吴氏将信将疑地看着彭鑫道:“此话当真?”

“哎呀,这我犯得着骗你嘛,用不用刑不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我不是说这个。”彭吴氏轻轻拽过紫一一,接着道:“我是说你居然答应不把这小娘子暂扣在咱们府上?往县衙里一送,可就跟你没多大干系了。”

紫一一听了,差点没乐出来,顿觉哭笑不得,心说这大奶奶怎的这般头脑简单,以为人送到衙门里了,他彭鑫就够不着了。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他不更方便了?本想点醒她,但又一想,自己本来就是冲着衙门大牢去的,也就不必再节外生枝了。反倒是安慰起彭吴氏来:“姐姐放心,我一妇道人家,又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既然你家官人都说了,会打好招呼不对我用刑,最不济也就是吃上几天牢饭罢了。”

“好!”彭鑫抬手往大门口一让,道了声:“那咱们就走着吧,请!”

紫一一正要迈步往外走,且听彭吴氏提嗓子道:“慢着,就这么去呀?”

“啊,不然还要怎么去?”彭鑫不解地回道。

“我要你拿咱家的轿子将她抬去,这女人家的抛头露面往衙门里送,你以后还想不想她活了?”

彭鑫虽与自己媳妇儿多有不和,但这次倒真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本来紫一一就是自己心仪的女子,这么光天白日的往衙门里送,日后必然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不想她受委屈,自己也有心想用轿子将紫一一抬去,但又唯恐彭吴氏怪自己献殷勤。现在由彭吴氏自己提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连忙道:“好,爱妻说得在理,听你的便是。”说罢对彭锭一招手:“来人呀,抬夫人的轿子过来。”

“是!”

一书难述两路事,话说当时胡州被押入大牢了,这人就老实了吗?月楼无仙既变了胡州这么一个主儿出来,也不会让他老实了呀。

人一入大牢,那周县令便找来了牢头叙话。就见周县令在自家后花园提笼架鸟,赏花喂鱼,甭提有多悠哉。

牢头来到跟前与周县令见过了礼,问道:“老爷,唤小老儿来所谓何事?”

这牢头看起来已有五十好几,脸上皱纹堆累,似乎每道褶子都能说上一段往事,一看就是个老于世故的主儿。

周县令头也不回,一边往池塘里撒鱼食,一边道:“新押进来的犯人胡州已经收监了?”

“禀老爷,收了。”

“嗯。”周知县点点头,将手中的鱼食全撒了下去,然后拍拍手,边往池塘里伸出头去看着群鱼争食,边缓缓道:“这胡州看起来虽是体壮,但据说痨病缠身已久,估计活不过今夜,可有此事?”

“啊?……喔!喔!”牢头先是没会过意来,但仔细一想即刻明白,连忙回道:“有的,有的。这人一进大牢就咳个没停,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了,铁定活不过今夜。”

“嗯。”周知县转过身来,打袖笼里掏出一小袋银子,道:“这些日你们办事有功,这点银子哥儿几个拿去吃酒吧。不过话我可要说在头咯,这胡州要是暴病,死在牢里了,上头查问起来可得罚你。”周知县说着同时用食指戳了几下牢头的心口,将牢头的衣服戳出了个不大深的小坑。然后又将指变手掌拍了两下,再将那小坑抹平了,接而道:“不过就罚你一人,你要兜着。懂吗?”

“嗯……”牢头琢磨了一下周县令的动作,又细细思量了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然后点点头道:“得嘞,小老儿我懂得。”

“嗯。”周县令也点点头而后道:“去吧,事要做好。”

“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

要说这牢头真懂了周县令的意思吗?哪有不懂的?跟了周县令这么多年,自家老爷这屁股一撅,他就能知道是要拉稀的还是拉干的。

牢头别过了周县令,并没有直接回大牢,而是径直往街上走。先去酒楼拎了一小坛子酒,提上三斤五香牛肉,再抓了一包花生。接着便又在相熟的药铺里抓了一包砒霜,这才回了衙门大牢。

一进班房,就有两个守夜的狱卒正围着桌子喝着茶闲聊。一见牢头来了,连忙站起身行礼道:“头儿来了。”

“嗯。”牢头背着手,颇有架势地点点头,而后将事先买好的酒、牛肉和花生放在桌子上,撇嘴一笑道:“来来来,你俩小子吃着喝着吧。”

二人一见有吃食,那叫一个喜出望外。连忙上到桌前接过牢头带来的吃食,打掉酒坛子的封泥,拆开牛肉的纸包,再将花生倒了一桌子。二人提鼻子一闻,那叫一个香!唆咯唆咯哈喇子,搓了搓手,其中一个问道:“头儿,今日这是为哪般添的牙祭呀?”

牢头听罢,故作不乐,呵斥道:“有你吃的你就吃,有你喝的你就喝,给你们添点牙祭,就非得图你俩点什么吗?就不能犒劳犒劳你俩?”

那狱卒知道自己多嘴,连忙假假地扇了自己俩耳光道:“头儿说得是,怪我多嘴,怪我多嘴。”

“嗯。”牢头点点头,接道:“今日大牢里的晚饭喂过了吗?”

“还没呢,这不还没到点嘛。”

“好,今儿个那新来的胡州,他的晚饭我来送。”

“哎呦喂,他什么人啊?还要您老亲自送?”

“哼!”牢头怒道:“我说赵武啊,今儿个你这嘴咋那么碎呢?”

“哎呦!是是是!我多嘴!我多嘴!”那狱卒说罢,又抽了自己俩耳光。

再看那月楼无仙变化的胡州,一个人坐在大牢的角落里,嘴里叼着根稻草,头枕着俩胳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冷不丁地对牢门外喊两声道:“大爷我饿了,你们倒是开饭不开啊?”

前文书提过,这胡州嗓子跟个破钟动静相仿,震得整个牢房都颤三颤。

他这破锣嗓子还没停了,就见牢头人未到声先到:“嚷啥?嚷啥?我告诉你,在这天底下众多大牢里,有打死的、有吊死的、有冤死的,还真就没有饿死的。”牢头说着,亲自打开递饭的小窗口,将牢饭递了进去。

胡州接过饭碗,提鼻子闻了闻,吃了口上面的菜,又扒了两口饭,嚼了两下咽进去道:“这牢饭味道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牢头问道。

“这饭有点儿酸,有点儿苦涩,还窜着一股子烂杏子的味儿。”说完对牢头诡异一笑。

要说这牢头真算得上是老姜了,能沉得住气,心知他说的味儿就是砒霜,却依旧镇定道:“我们这儿的牢饭都这味儿,你爱吃不吃。”牢头嘴里说着爱吃不吃,眼睛却死死盯着胡州,生怕他不吃。

胡州扒了两口饭,边嚼着边道:“特地加了料吧?”

“你当你谁呀?还给你加料?”

“嘿嘿!”胡州怪笑一声道:“不过呀,大爷我就好这口!”说罢又大吃了几口,再道:“牢头啊,这饭菜不错,就是没酒啊。”

“你还真当你是大爷了?这是大牢,不是客栈。”

“哎呀,你瞧你。”胡州抹了把络腮胡上的油渍,又道:“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都活不过今晚了,最后一餐,你还不让我吃饱了喝足咯,做个饱死鬼呀?”

胡州这话说得牢头一愣,万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活不过当晚,嘴硬道:“谁……谁跟你说你活不过今晚了?”

胡州不急不忙,夹起一筷子菜丝放在嘴里,边吃边道:“你都在我饭里放砒霜了,我还能活过今晚啊?”这话是牢头更没想到的,快六旬的牢头,什么样的犯人他没见过,但像胡州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既然他知道饭里放了砒霜,那他为啥还要吃呢?这就让牢头琢磨不透了。

牢头心一虚,嘴都不利索了:“谁……谁说这砒霜里放了饭了?”

“你看,我就知道……”

“什么呀!都是你绕的,我是说饭里放了砒霜。”

“我说吧。”

“不是!我是说谁在你饭里放了砒霜了?”

“可说呢,谁放的砒霜呢?”

“我……我哪儿知道是谁放的呀!不是,哪有人放砒霜呀!”

“嗨……”胡州摇摇头道:“咱们都是老江湖了,还装啥嫩呀。我还告诉你了……”胡州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接着道:“你这砒霜不纯啊,铁定被药铺的掌柜忽悠了。”

“不可能,我跟他那是……”

“老交情了吧?”

“没有!”牢头急了,两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嚷道:“没有!我没去过药铺!”这后面药铺俩字都喊破了音了。

胡州笑了笑,将碗筷交到左手,伸右手摸到牢门旁,然后对牢头招了招手道:“来来来,您老过来瞧瞧。”说罢将碗放到递饭的窗台上,然后用筷子拨了拨饭菜,道:“这饭里还有黄红砒石,这还纯啊?那药铺掌柜按纯砒霜的价钱卖给你的吧?”说着,胡州还故意将头伸到牢头跟前,小声道:“他坑你钱了!”

“这……这……这……你不是瞎子吗?这你也分辨得出来?”牢头将信将疑道。

“那是。”胡州撇着大嘴,自信满满地接道:“我告诉你,纯砒霜是纯白末子,要掺杂有红黄小颗粒,那就是不纯了,我眼神不好,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吧?”牢头听完,真就凑过去看。

胡州继续道:“这小颗粒俗称黄砒石和红砒石。还有啊,纯砒霜吃起来不苦,微酸,还有股子杏仁味儿。”

“嚯!你口味挺重呀。”牢头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干脆不遮遮掩掩了,笑道:“吃这玩意儿还有讲究!活了大半辈子,算是遇见个高人了。”

“过奖!过奖!”胡州说罢,拱拱手。

“那这么说,这一碗饭是送不走你咯?”

“嗯……”胡州故作思量,接道:“那也未必,主要看份量。您老想啊,那酒量再好的主儿,要往死里灌酒也能灌死,不是吗?”

“那是……”

“对咯……所以呀,这砒霜也是,要份量到了,兴许你就能弄死我了。”

“那照你说,多少是个够啊?”

“这我还真说不准,没试过往死里整啊。”

“要不这回你试试?”

“行啊,来吧。”

“来吧!”牢头说罢,提高嗓门对外面的班房喊道:“赵武、何三!把那包‘盐巴’拿来。”话音刚落,就听班房里有人应道:“整包啊?”

牢头答道:“整包拿过来。”

“得嘞!”没大会功夫,一个狱卒捧着一个黄皮纸的包裹进来,递到牢头手里。牢头顺手就往小窗里一递,对胡州道:“大兄弟,来吧。”

胡州接过那包砒霜道:“就这么干吃啊?那多噎得慌啊。”

“你还要怎的?”

“来壶酒啊。”

牢头对一旁的狱卒吩咐道:“去把那坛子酒拿来给他。”

那狱卒蒙了,不解道:“头儿,这是要唱哪出啊?”

牢头也不敢相信地摇头道:“这兄弟要上演生吞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