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的是:月楼无仙用法宝-碧澜丝绦,带众人从地洞穿越到东海龙城。将那海底的奇幻景象游历一番后,又前往水晶宫拜见老龙王敖广,月楼无仙大胆向龙王开口借兵,随行人等本对借兵一事不抱希望,岂料经月楼无仙游说一番后,那老龙王居然答应了,就听他老人家大声道:“来呀!取兵符!点猛将五员、择精兵五百,随小殿下出征!”
殿旁的仕官诺了声,行礼低头弓腰退出大殿,不大会儿功夫,便手捧红漆托盘,将那金色的龙头兵符呈上龙书案,接而退到龙王一侧伺候。
龙王抬袍袖对月楼无仙招道:“小殿下,你且上得前来。”
月楼无仙知道龙王这是要交兵了,比不得寻常,这是有仪式的。连忙收敛笑容,正色起身,整理衣冠,规规矩矩躬身行礼。龙王交兵要交得威风,这接兵符自然也不能少了排场,这一行人中,就数顺风耳最有眼力见,连忙伸手递过一个眼神,示意要托着月楼无仙。月楼无仙心里明白,对他一点头,把住顺风耳手腕,撩袍行至龙书案前。待二仙站定,就听龙王正色厉声道:“小殿下-月楼无仙,接龙头兵符!”
月楼无仙不敢怠慢,双手恭恭敬敬举过头顶,接过兵符细细打量一番,点过了兵符,这才小心翼翼转交于顺风耳保管。
龙王见兵符交接礼成,伸手挟住月楼无仙手腕,道:“小殿下,且随我移驾宫外,上得那龙城校场点兵!”
东海龙城绝非那偏远小城寨,这城里的校场那气派,纵然是帝都-洛阳,都逊色不少。
校场之上,各水族早已是分兵种列立方阵,黑压压一块一块齐整排开,少说也有三五万兵众,一个个士兵如钢钉扎在地上,纹丝不动,等龙王钦点。
那么说月楼无仙起初开口只是借三百兵丁而已,老龙王不但多加了二百,还摆开这么大排场,至于的吗?
还真至于,这官场之道,帝王之术讲究的就是这“拿捏”二字。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拿捏得分毫不差。在月楼无仙看来,借兵算不得什么大事,他想的只是实际的问题,那就是借兵降妖。而在龙王看来却不然,对于龙王来说,这既是一次汇报的机会,也是一次显摆的机会。这龙王贵为水界至尊,还是得对天庭俯首称臣。平日里操练兵将有无懈怠,校场之上,出兵列阵,往处一站便见分晓。
二则是显摆,在常人看来,显摆以炫富的居多,而君与王之间显摆的则是实力,从古至今,但凡强国为何军演不断?这就是原因。而在古代下属国是否能受到上邦之国的重视,凭借的就是拿捏恰当的显摆,只要机会对了,必将自己的实力显摆一番。显摆不到位,上邦君王自然会觉得你领导无方,不配贵为一国王者。显摆过了,又会被怀疑是否有起兵造反的嫌疑,所以“显摆”二字看是简单,实则也是一门学问。
那东海龙城的水族兵将岂只这校场之上的区区三五万兵众?龙王为何不全放出来?那要全放出来了,玉帝还以为龙王要造反呢。所以只需这三五万的精兵,借御儿干殿下的眼,日后好告知玉帝,龙王治理有方,带兵有道,也就足够了。
闲言少叙,龙王见众兵将列队站定,便挥袍高呼:
“蚌盾兵,百夫出列!
虾枪兵,百夫出列!
蟹行将,百夫出列!
鱼鳞甲护卫军,百夫出列!
海马骁骑营,百夫出列!
四平将军:钢铁獒-胡广,出列!
四安将军:弓身臂-甲尤,出列!
四镇将军:玉罗袍-戴常公,出列!
四征将军:千里穿浪-拨中,出列!
四方将军:石盔鲎(hòu)-金祖犷,出列!
众将士听命!随御儿干殿下出征讨伐作乱妖孽!”
“领命!”
众将领听号令,各率一百兵丁出方阵。龙王一声命令,动则便是五百单五人,这五百兵将动起来,人可不少,从大阵出来,从新列队、前行至阵前、再重组方阵,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干净利落。兵将站定了,各个都是龙虎精神。
看得月楼无仙直挑大拇哥,赞道:“好!好威风!”
龙王听小殿下赞赏,得意一笑,接而高呼道:“近日里,人间有妖孽作乱,小殿下-月楼无仙受上方玉帝谕旨,降临人间降妖除魔,特命我东海水军助其一臂之力。今日小殿下亲自挂帅,点兵五百众,点将五员。随小殿下出征。众将士务必听从军令,上下齐心,剿灭妖魔,待得全胜而返者,本王必有重赏。”言罢,就见龙王打腰间抽出龙泉宝剑,接而高呼:“出征!!!”
就听得台下众将领是齐声高呼:“凯旋!凯旋!凯旋!”
龙王眼瞧兵将们是士气十足,打心里暗感安慰,不枉他多年来下的一番心血。点点头,转而小声对一旁的月楼无仙道:“小殿下,本王拨给你的人马可是兵良将猛,而且这士气我也可是给你打足了,接下来是否能大获全胜凯旋而归,那可就要看你的了。”接而对天拱手又道:“在玉帝面前,小殿下可别毁了小王我的颜面呀。”
月楼无仙不傻,知道老龙王是话轻意重,言下之意是说:“该配合的我都配合到了,那时节凯旋而归还则罢了,倘若要是败咯,这五百兵将的性命我也认投了,但面对玉帝之时,你月楼无仙可得留神了!”
月楼无仙神情淡定地听罢老龙王一番言语,就见他突然捉过龙王的手,又在其手背上慎重地拍了三下,正色道:“老龙王大可放心,您老就安坐瀽汐殿,等我的好消息吧。”说罢,月楼无仙见点齐了人马,正要挥令旗拔营出征,龙王还是不放心,伸手拦住月楼无仙道:“小殿下是否点上几名先锋军,随诸位仙家头前带路?”
月楼无仙摆摆手道:“老龙王勿要操心,倘若我军真的这般跋山涉水地前去降妖,不等到地儿,这五百多个兵丁还不全被晾干了,做了咸鱼虾干咯哇?”
“那依小殿下之见……”
月楼无仙笑笑道:“您老怎的忘了这碧澜丝绦的妙用呀?咱们呀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呗。”
“嗯。”龙王看着月楼无仙腰间的碧澜丝绦,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接而道:“小殿下,这碧澜丝绦既是法宝,可不仅仅只是当个节省脚力的工具呀。”
“喔?”月楼无仙听罢,眼睛一亮连忙道:“听您的意思,这法宝还有他用?”
龙王咧嘴一笑,似乎有几分得意,点点头道:“此宝物既可防身束敌,也可水漫金山!”
“哎呀!还可以防身束敌???”月楼无仙听罢是又惊又喜,搓着手道:“那您老可得好好教教我。”
“教你又有何难,只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您请讲。”
“小殿下可记得方才在我瀽汐殿前,你说降妖之后,这碧澜丝绦必当完璧归赵,此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月楼无仙知道这碧澜丝绦在老龙王心中的重量,连忙拱手道:“老龙王大可放心,此宝贝我自当是有借有还。我可不比那斗战胜佛,见着好宝贝就想据为己有。”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小王我也就放心了。”龙王道罢三声好,对月楼无仙一招手道:“小殿下附耳过来。”
月楼无仙将耳朵凑到龙王跟前,于是龙王将这碧澜丝绦的妙用是一一传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月楼无仙已将龙王的传授尽数学会。再见龙王已是挺直了胸膛,手捻银髯面带微笑。
月楼无仙赶紧深施一礼:“多谢龙王!”
龙王长袖一挥:“去吧。”
月楼无仙听罢,无二话,只见他一抬剑指,就见那风影剑甚是乖巧地打他后背飞出。月楼无仙接着一个纵身,双足轻轻落在了宝剑之上。御剑飞到队列头前,取腰间丝绦往半空中一扔,口里念罢了咒语,就见凭空拧出一个漩涡,是越卷越大。顿时形如一扇对开的大宅门。月楼无仙稍等片刻,见此漩涡不再增长,这才一挥令旗,令一行五百来号人马由八个纵队合成四个纵队,原地候命。
再见月楼无仙是掐诀念咒,顿时这漩涡是越转越快,越拉越深,从侧方观瞧,就如一横躺着的龙卷风!又如一条阔口细尾的水龙张开大口,贪婪地吞吸着这深海的海水。
那吸力之大,就如饕餮贪食!只见长长的海军队伍,头前靠近龙口的众兵将斜着身子,硬撑着不被漩涡卷走。可没多大会儿,就只能用兵刃、战旗杵着地才能勉强站立。待得水龙大口突然猛地一张,兵将们顿时感到已经无力支撑,心生恐慌,纷纷举目找着月楼无仙而去。岂料领头的月楼无仙随着这水龙一吞之势,突然张开双臂不再去与这强大的吸力抗衡,顿时被这大口的巨龙吞入腹内。这队人马毕竟是强兵良将,见主帅都进去了,作为军人哪能胆怯?就算面前的真是个龙口,那也得进。于是纷纷效仿,将身子投入这漩涡之中。前排的进去了,后排的跟上,不大会功夫,这五百兵将的队伍,顿时便没入了大半。
一旁观瞧的老龙王虽是这碧澜丝绦的主人,但奈何从来没用它做出如此壮举,见得此一幕,也是心中百感无以言表。
等这队人马尽数入得龙口。那漩涡巨龙瞬间缩小,顿时是踪影全无。
龙王眼见一切瞬时间恢复平静,感叹这碧澜丝绦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不由得想起那故去的海蛇女,当初为见自己一面,居然用了毕生法力,练就如此强大的法宝,可见用心良苦。然而此时她却与自己阴阳相隔,想到此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叹了口气,低声道:“百年不得归来影,空留事物添思念……”说罢一甩袍袖,高高在上龙王在众人的簇拥下,转身回宫。较场上的兵将也随之纷纷列队回营。空荡荡的点兵台上,似乎还残留着老龙王那黯然伤神的背影,和久久不能散去的那番感叹。
放着龙王打道回宫,静候捷报不表。单说这五百兵丁入了水龙巨口,先是眼前一亮,照得人睁不开眼,等隔着眼皮子觉得光线暗了下来,再睁开眼皮子一看,已是到了那鼠妖所在的地道之中。这地道中的水也已是没到了洞顶。
月楼无仙也不耽误工夫,领兵前行。但凡遇见分岔路口,便命蚌、虾、蟹、鱼五队人马各抽一人组成五人小分队进入岔道自行探索。
那洞中的鼠妖喽啰兵虽多,但岂能与这东海的正规军相提并论?再加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海水一泡,便已是苟延残喘,顿时溃不成军。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推进,派出去的分队虽也有没了音讯的,但只占少数,大多是又从其他岔路口凯旋归队。可见这错中复杂的地道岔路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大军又前行一段路,发现主道的地势渐渐成斜坡向上延伸,就听前方探子兵回报前方没多远,便出了水路,竟是一块干燥的开挖空地,空地上设有岗哨关卡,聚集了鼠妖一哨人马,约莫百来号,哨前还有巡逻卫队把守。看来似乎到了一处小寨子。
顺风耳点点头,对探子兵一挥手示意退下,转而对月楼无仙道:“月楼兄弟,前方便是陆地,对我军不利呀。”
月楼无仙听罢不烦不燥,反倒是气定神闲地对大军一挥手,示意暂停行军,原地待命。而后独自一人缓缓顺斜坡走出水面。
龙王借的大军不可无水,但贴身随行的五人无碍,便纷纷尾随其后,也出了水面。
月楼无仙听脚步声,一回头,见其他人随顺风耳跟了上了,便微微一笑,知道他心中所虑,不等顺风耳追问,回道:“耳哥莫慌,这有何难?把水涨上去不就得咯?”说罢一挥手,腰间的碧澜丝绦自个儿解开,忽忽悠悠,飘飘摇摇地伏在一旁的洞壁上化出了一道又黑又深的巨口,接着就听得月楼无仙道了声:“开!”那巨口顿时破开了,如洪水决堤,大水不由分说地冲入洞内,眼瞅着水面便涨了上来,翻滚的水浪如成群的猛兽冲入了前方不远处的鼠妖哨卡。顿时整个哨卡乱做一片,木质营房被冲得东倒西歪,房里的箱子、柜子、桌子、凳子、锅碗瓢盆顺水流飘得到处都是。那群鼠妖更是丢兵弃甲,抱头鼠窜。纷纷往寨子屋顶上乱爬。待水淹得差不多了,月楼无仙帅水军正要前进,岂料从水洞深处游出一哨人马,大家定睛观瞧居然是一众训练有素的鼠军。它们虽在水中行进,但依旧列队整齐,再瞧这批鼠军个个皮毛油亮发黑,双瞳红如血,四肢鼠爪上还生有蹼。
月楼无仙一看先是一愣,口打“嗨”声道:“怎的忘了,老鼠里还有水耗子这一说。”
沁炉见惯了月楼无仙的气定神闲,也学着他不慌不忙,故作淡定,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师哥,咱们是否要找对方主帅谈谈?”
月楼无仙不急于回答,与身后的千里眼顺风耳互递眼神,点头示意。接而却突然高声道:“还谈啥谈?打呀!!!”说罢怒喝一声,与千里眼顺风耳帅先冲向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