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明辰趴在窗边偷听,秦敏好奇得紧,故意弯着腰,悄无声息地靠近。小明辰见秦敏来了,连忙对她打噤声的手势,让她小心点。秦敏走到她身旁,蹲着,悄声问道:“小贼,你在做什么?”
小贼?
小明辰同娘亲开玩笑开习惯了,对这称呼十分适应。他悄声提醒,“红包。”
红包?
秦敏乐了,认真一听,只听到屋内传来轩辕睿和太监的声音。原来,睿儿在交代太监安排过年红包。小明辰又悄声说:“娘亲,我有大包!”
秦敏险些笑出来,她问道:“你爹爹没在里头?”
小明辰摇了摇头。秦敏便道:“饿了吧?芍药给你准备了点心,你先回去填填肚子。娘亲再找找。还有,这儿是御书房,以后不许在这里偷听了。”
小明辰乖乖地点了点头,身影一幻动,就落在远处了。秦敏是意外的,没想到几日不见明辰使影术,他的影术就又进步了。小明辰走远了,秦敏起身来要进御书房去问问轩辕睿顾北月在哪。这时候,她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顾北月的声音。
“睿儿,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唤醒我?
顾北月在御书房里,还睡着了?他这是有多累呀?她总劝他别太累,他却总说不累。秦敏心头堵堵的,下意识驻足了。
屋内,轩辕睿一边从红包堆里取出两个大红包来,一边对顾北月道,“就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事,我便没唤你了!太傅,今年我初五才启程。敏姨一定等急了,咱们过去吧。”
这些年来,轩辕睿都习惯在除夕夜出发去冰海,赶在十五元宵日跟爹娘团圆。以往唐离他们还会来一起过年,知道睿儿不在宫里也就在家中过了年直接出发去冰海了。宫里,一直都是顾北月一家守着。
顾北月很意外睿儿今年会初五才启程。他认真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敏也好奇,她仍站在外头,没动。
轩辕睿道:“没事,初五启程也来得及的。初三在城南有庙会,到时候,咱们陪着敏姨和明辰去逛逛。”
顾北月蹙了眉头,看着轩辕睿没说话。轩辕睿亦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又一年了,燕儿没消息,就连影子也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年……我替影子陪一陪你和敏姨吧。”
又一年了?影子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她几个月前请求顾北月想办法让影子回来过个年,见一见弟弟。顾北月上个月还告诉她今年办不到了。睿儿这么说,又是什么情况?
秦敏意识到了不对劲,骤然怔住,随即脸色全白!
屋内,顾北月和轩辕睿的对话还在继续。
顾北月平静地说道:“皇上不必愧疚,臣和南辰皆为影卫,所做所为皆是职责所在。过了这个年,皇上便十六了。这五日,皇上若是留下来处理朝政,微臣绝不阻拦。若是因私事……还望皇上三思。皇上别忘了,皇上此去冰海,不仅为探望双亲更为玄空大计。将来,无论能否寻回燕公主,无论能否破冰,待大秦稳固后,皇上终有兵临玄空的一日。如今,敌我之间,较量的是谁沉得住气,将来或许争的便是谁能抢得先机……”
顾北月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还望皇上三思。”
轩辕睿沉默了,怔在原地的秦敏却捂了嘴,突然后退了一步。顾北月和轩辕睿立马察觉到动静,齐齐朝门外看来。顾北月几乎是瞬间就移位到门口,眸光冷冽,而当他看到了满眼泪水的秦敏,就愣了。
秦敏直摇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跑。
顾北月回头看了轩辕睿一眼,交代了一声“帮我看着明辰”,便去追秦敏。
秦敏脑海了一片空白,见路就跑,根本无法思考,只想躲避。仿佛离他们越远,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就跟她越没有关系。许久之后,她终于跑不动了。她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狼狈极了。顾北月也停下了,距离她约莫五步的距离,看着她,满眼凝重。
他唤了一声,“秦敏。”
脑子都空了的秦敏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他看去。她眉头渐锁,又一次摇头。她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早就可以追上她的,不必等她停下来的。她往周遭看了看,只见周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他那安静的脸上。她看着他,看着看着,怒火终于烧了起来。
其实,以他的速度,她就算跑得再远,他都可以轻易追上。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拦下她跟她解释吗?可是,他竟刻意放慢了速度,跟在她背后等她停下!她根本看不出他的焦急,又或者说他一点儿都不急。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冷静的?
这天底下,是否会有人能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秦敏怒声道,“顾北月,你这个骗子!混蛋!你……你……”
秦敏气得不仅想骂人,连动手的心都有了。但是,她骂不出来,也没有动手,而是很快就哽咽了,“顾北月,你还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儿子丢哪里了?你说啊!”
顾北月低下了头,半晌才开口,“秦敏,四年前影子就失踪了,至今……”
顾北月还未说完,秦敏就炸了,她怒声质, “顾北月,你说什么?”
顾北月似乎想上前,可见秦敏那怒火滔天的样子就又止步了,他仍旧垂着眼,回避秦敏的审视,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四年前,影子就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秦敏怔怔地看着他,想开口,可眼泪却先满出了眼眶。
顾北月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大家都尽全力在找,你……你放心……”
秦敏再一次打断他,“所以,你们全都知道,就瞒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顾北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北月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他的眉头紧紧锁着,眼里除了沉重和内疚之外,还有几分无措。他似乎回答不了秦敏的问题了,半晌都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要帮秦敏擦眼泪。然而,他刚刚碰到秦敏,就被秦敏愤怒地打开了手。
秦敏又急又怒,哭着质问,“找了四年都没找到,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