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魂魄合一3--灵儿之死
”灵儿，你在哪里？”
声音从沉睡中的绮的身体上空发出来，音色混沌悠旋，空中好像有另一个绮。
声音过后，她口袋里的羽毛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接着羽毛飞出口袋绕床转了一周，一声嘤嘤哭泣之后，一个俊美灵秀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裤子罩着灰色的罩衫出现，跪在绮的床前。
”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你能成就灵儿了。”
灵儿跪着想去靠近绮的手，阴地络衣一个枝条挥舞过来，灵儿的手被打裂开一个口子，白叉叉的骨头齐齐折断。
灵儿不敢再靠近梅绮，跪在离床稍远的地方另一只手摸着骨头折断的地方嘤嘤哭着说：
”是坪儿害死了我，梅绮少奶奶要替我做主。”
”给她”。
空中传来绮的声音，很小很轻。
阴地络衣不情愿抛过来一片叶子，用柔须大眼瞪着灵儿。
叶子贴在灵儿的伤口上，骨头瞬间痊愈，接着灵儿变回了羽毛飘忽着飞回到梅绮的口袋。
”连伤口都不能自愈的小鬼，再敢动手动脚，下次让你粉身碎骨。”
阴地络衣的叶子抖动着说。
羽毛灵儿蹲在梅绮的口袋里瑟瑟发抖，她明白，就是坐了鬼她还是那个不起眼的灵儿，梅绮少奶奶却不是，她需要人跪下来抬起头才能仰望。
汤家老宅东院。
一大早芍青儿给丈夫汤大抱怨，有只乌鸦从昨天晚上就蹲在他家窗前的老槐树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她觉得太不吉利。
汤大推开窗，果然那只乌鸦还在，已经站成了雕塑。
汤大气不打一出来，摸了个长竹竿朝树上打去，奇怪的是那只乌鸦挨了打还是一动不动。
〃要死一边死去不要弄脏了老子的地方！〃
他听说过乌鸦感觉到死亡的时候，会找个地方藏起来一动不动。
汤大恶狠狠地骂着。
坪儿出来，手里拿了个竹篾篓子，篓子里放着个小小的绿色鸟雀，鸟雀吱吱叫着跳着想从篓子里飞出来，怎奈鸟雀的细腿被红绳死死拴住。
乌鸦看见了坪儿，眼睛里滴出一滴眼泪，绝望的狂叫着仰天飞去。
汤大被乌鸦惹恼的火气还没有消去，见坪儿竹篾篓子里还有一只小鸟闹心地叫着，气更不打一出来。一脚踢过去，篓子和鸟滚出了很远。
坪儿并不闹，给汤大和芍青儿行了个礼，拾起篓子出去。
梅绮由于紧张过度，早上起来胃里又呕出酸水，看见老太爷老太太让人送来的燕窝人参等补品满脸愁云。
汤世仲除了非去不可的生意应酬，其他时间都陪着待产的妻子。妻子虽怀孕有六个足月，还是时有反应。去院子里赏春回来后一直躺在床上。找林和如医生看过，说与精神过于紧张有关。
”是绮太在意这两个孩子了，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他对林医生说。
“这是人之常情，何况少奶奶怀的是双胞子。一定想办法让少奶奶吃下东西，胎儿才能健康长大。”
林医生开了几味补药，价格最贵但对汤家来说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
灵儿给梅绮煮了一碗桂圆莲子糯米羹又安神又甜糯，她觉得少奶奶会喜欢。梅绮只吃了两口，胃里就漾出绿绿的胆汁，脸色发白心慌的只冒虚汗。另一个丫鬟穗儿端来了红米粥，梅绮才勉强喝下。
“二少爷，我记得梅少奶奶说过，她在娘家最爱吃一种春菇，那种春菇我父亲带我挖过，用来煮汤味道非常鲜美，现在正是那种春菇出土生长的时候，我可以去山野里找找看。”
“派人去买吧。”
“这种蘑菇只长在僻静地方的大树的陈腐叶子下面，出土时间长了就会发黑难闻，可遇不可求。没有谁挖来卖。”
汤世仲犹豫了一下说：“你去给少奶奶说说，问她的意思。”
“不要问。让穗儿先不去厨房好好照顾少奶奶就行了。”
汤世仲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灵儿的想法，担心她的安全，他又派了个在汤家打杂的青年役工秋水陪她去。
汤家大宅临水而居又背依山脉。在汤家老宅的后面有一座山连山的屏障，大小山头重重叠叠树高林密，很少有人来。
慢坡而上，灵儿还是出了一脸的细汗。
秋水十六七岁正事精力旺盛又顽皮的时候，能有闲陪着俊俏的灵儿进山当然是求之不得。
”听说蘑菇是不能乱吃的，我一不留神弄个毒蘑菇事就大了，你不要让我给你找。”
秋水事故地说。
灵儿比他年长，故意逗他道：”谁能找到二少奶奶爱吃的春蘑菇，让她吃进饭去，我保证二少爷不会亏待他。”
”也是。”
秋水恍然大悟，接过灵儿递给他的铲刀。
秋水受了蛊惑，眼睛只盯着树根处，找灵儿说的蘑菇。
灵儿已经在一片腐叶下找到了一朵，她用是先备好的稠纱把白胖的蘑菇包起来，延长它新鲜的时间。
灵儿又来到一棵树冠巨大的树下，厚厚的树叶高出地面一层，沉腐的树叶夹裹着新鲜的春天气息扑鼻而来。
灵儿满心欢喜，她笃定这里会有要找的东西。
果然，拨开树叶，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胖蘑菇。灵儿一声惊呼，”秋水快来看。”秋水遥遥回应了一声，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突然，一只腿上系着红绳的绿翠鸟冲灵儿飞过来，灵儿本性大发伸出手去捉，鸟儿并不躲避站到了她的肩头，接着扑棱起翅膀，灵儿一声惊讶后，绿翠鸟腿上的红绳缠到了灵儿的脖子上，灵儿越挣扎，红绳就越勒越紧。
秋水已经赶来，用手捏住了翠鸟，翠鸟低叫了几声后没了生气，灵儿已经解开了红绳大口呼吸。
没等灵儿喘过气来，一个巨大的竹篾从天而降，把秋水和灵儿罩住，秋水左蹬右蹬挣开了竹篾，灵儿的头却被竹篾的缝隙死死卡住，出不来进不去怎么也摆脱不了。秋水想用铲刀别着灵儿卡头的地方，铲刀刚碰到竹篾，灵儿就痛苦地哀嚎起来。
“别再徒劳了。”
一个悠长的冰冷声音传来，秋水和灵儿一看，原来是玶儿，手里托着被秋水捏死的绿鸟。
“玶儿，是你的竹篾吗？快点拿开！”
灵儿头伏在地上脖子里已经有鲜血冒出，竹篾的缝隙越来越紧，秋水用衣袖为灵儿擦着。
“精心准备的为什么要拿开？”
玶儿不紧不慢从另一棵大树下绕过来，蓝色的罩裙映的她的脸愈发惨白，扁平的双眼冒着死鱼一样的灰光。
秋水见灵儿痛苦玶儿却不管不顾，走到玶儿跟前大声吼道：“快点放了她，要不她会死的。”
“她已经死完了。”
“你胡说什么，快点放了她，要不别怪我打女人！”秋水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竹篾内的灵儿已经瘫软在地，眼神迷离。
秋水忍无可忍挥舞着铲刀对着玶儿就砍，却像砍在棉花上，浑身的力气使不出，玶儿轻轻一躲，秋水扑空摔了个嘴啃泥。
玶儿看着秋水不屑地说道：“你这样的粗人轮回三十六轮还是俗人一个，我懒得理你。”
“灵儿，你的魂魄已经离开你了，你的魂魄就是那只乌鸦，昨天一动不动地求了我一个晚上，今天早晨她才死心的。”
灵儿已经不能睁眼，只剩下微弱气息，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因为汤世仲。他是我看上的男人。是你的参合，汤世仲才娶得梅绮。”
灵儿的脖子流了一地的血，已经没有了气息，玶儿把手里的死鸟放在血上，死鸟的嘴沾到血的刹那立马复活过来，随即让玶儿吞到腹内，秋水和玶儿对视的刹那，觉得一股寒光冲着心口如万箭穿心而来，接着他就昏睡过去。
玶儿也是魂灵与肉身能分离的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