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儿怎么还有这宝贝呢?”小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就把方伯敬吸引住了。
原来,墙上虽说挂着的也是字画,虽然他也不甚懂,但一看那些斑驳发黄的画面,他就知道这些是古画。
而且,应该年头也不少了,所谓时间越长越值钱么,古画,尤其是绢画,实难保存,所以,门一打开,他立刻赞不绝口,“宝库,你这儿可真是个宝库!”
“嘿嘿,”朗仕昆笑了,大凡搞收藏的人,都有囤货居奇的心理,“别人没有的我有,”自然心里便有几分得意,
“不知道吧?我收这点儿东西可是不容易,虽说我们是世家,从我曾祖父那辈就喜欢收藏,也传下来不少的好东西,只可惜在那个非常的时代,这些都是“封资修”的玩意儿,因此,在抄家的时候,一把大火的烧毁了。说实话,如果当时的全部藏品都放到现在,那可就不得了了,整个会议室都未必放的下!”
“真的?哎呀,那可太可惜了,怎么说烧就烧了?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嗨,说来惭愧,虽然祖父的东西没给我留下来,但因为我喜欢画画,临摹是基础。所以,有事无事的就踅摸了一些古画。部分是我花钱买的,也有朋友送的,慢慢的就积攒了一些,唉,“朗仕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家原来的那些画啊!再也找不到了!”
看得出来,一说到这些,他的心情就特别沉重。也难说,对于喜欢搞收藏的人来讲,你要是毁了他的宝贝,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我理解,祖辈传下来的东西毁了,搁谁谁不难受?”方伯敬安慰着他,一方面也很好奇,“你是见过那些画了?”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倒没怎么见过,只是在童年的记忆中,留下一点点印象,绝大部分还是听我父亲讲的,”
“你父亲也喜欢收藏?”
“他就差远了,在他那个时代,哪还敢弄这些东西?自己的命都顾不上呢!”
“那倒也是,当年这些都是敏感玩意儿,谁敢私自收藏,说实话,那也是给自己找事。特殊年代么,不过真是可惜了这些宝贝。”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郎院长,看来你不但喜欢画画,还懂画啊?”
“那当然,画画的哪能不懂画?”朗仕昆十分自信,“说来,其实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和练习书法同一个道理,首先你得从欧颜柳赵四大家入手吧?”
“那为什么?我自己练练不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如果单纯是写字,那没人管你,你只管闷着头儿去写好了,但如果谈到书法,那就不能自己瞎练,必须要经过描摹、临摹这些阶段,缺一不可。借鉴前人的经验,所谓颜筋柳骨那都是有说法的,哪一个阶段少了都不行,不经过大量的临摹前人的作品,一辈子也练不出来,成不了书法家的,你懂吗?”
朗仕昆侃侃而谈,把方伯敬都说傻了,“行啊,郎院长到底是书香门第世家子弟,有两下子,这写字的问题,有机会我得好好的向你讨教讨教,不过我们今天先说说画!”
“书画虽说是一个道理,但画画临摹则更加讲究,因为就像大人掰着手教你东西,少一步都不行,什么大写意、小写意、工笔、界画你得了解吧?一些前人的技巧你得懂吧?说实话,就单单为表现山水画中的山石树木就有一套专门的皴法,”
“皴法?”
“对呀,山石树木的脉络、纹路、质地、阴阳、凹凸、向背,就凭一只毛笔,一点黑墨,怎么表现出来丰富的层次?前人总结,形成的固的定皴擦笔法就有十五种之多,还不用说别的技法,”
“您具体讲讲,”
“嗨,你也不画画,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让我了解了解呀?万一哪天,说不定我就碰到一张古画呢?”
“那光技法还不行,还要有历史知识,专业知识、甚至印章、纸张、笔墨都很有讲究呢!”
“你就先讲讲技法吧?我稍微了解一下,历史知识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那好吧,你们老家那边好东西不少,万一碰到也说不定,”
“呵呵,也许吧?”方伯敬笑着,不置可否。
“那我们就说先说说皴法,你看这张画了吗?”朗仕昆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古画,“这楼台亭榭和山石树木就是最讲究的皴法要素,是著名的八大山人的作品,你看看,这是点皴、线皴和面皴,”他指指划划给方伯敬耐心的讲着。
“这不懂啊?能不能细说说?”
“嗨嗨,你呀!那我就说仔细一点,这点皴又叫雨点皴、豆瓣皴、丁头皴,从这名字上,你就应该知道这技巧是用来画什么的,”
“嗯,还行,这样就好理解了,那线皴呢?”
“你看这些荷叶了,就叫荷叶皴,还有云彩,就叫卷云皴,还有解索皴、折带皴、牛毛皴,长短披麻皴等,”
“那面皴呢?”
“面皴主要是为了表现树身和树的表皮什么的,有刮乱皴、乱柴皴,大小斧劈皴、还有诸如鳞皴、绳皴、横皴等,”朗仕昆指着墙上的画作,边浏览边给方伯敬讲,听得他是津津有味。
“讲的好,到底是行家,我这里有个宝贝是我刚碰上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皴法?”
两个人说说的,就聊到了正题儿,兴奋中,方伯敬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画轴。
“咦?怎么不早说?怀里还揣着这么个宝贝?”朗仕昆十分惊讶。
“早说干嘛?你不显摆显摆,我哪知道你懂不懂啊?本来拿完药我就准备走了的,谁知道碰到了专家呀?闲话少说,你先看看,我这个宝贝比你墙上挂着的如何?”
“哎,你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知道你不是来玩儿的,”
“那当然,我那么忙,哪有功夫闲玩儿啊?你快看看吧!”方伯敬催着他,
“马上,别急,”朗仕昆边说,边慢慢的把卷轴打开,“哎,好东西,你看这红木的画轴就知道不是等闲之物,好!”他赞不绝口,看样子真可能是个宝贝。
但看着看着,朗仕昆的表情却发生了变化,从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凝重,突然,他返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放大镜,又仔细的看了起来,没一会功夫,他突然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