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大人,妾身到文渊阁寻些书籍,可是打扰到你?”
“不曾,微臣这是要回去了,云婕妤您请自便。”宇文堇朝她微微颔首,侧身让道。
云绾容笑着点头,裙摆稍提往里去了。
往反方向去的宇文堇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望望,待见她纤纤背影消失在阁内才笑着摇摇头,感叹自己与云婕妤真是有缘,在宫中时不时碰上。
“王公公,本小主记得宇文大人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进到文渊阁内,云绾容问起身后王保全。
“小主记得没错,宇文大人如今负责文史修撰,常来文渊阁翻阅史籍。”
云绾容了然点头。
此时的文渊阁除了看守的小太监,果然没见其他人走动。云绾容扫一眼底层,见西尽间设楼梯连通上下,便往那上去二层。
二层藏书极多,整列的书架齐齐码着书卷,云绾容随手拿起一卷,乃治国策论,便轻轻放下往里寻去。
王保全轻声说:“小主想看何书籍?诗词歌赋大多在一楼放置,珍藏画卷及秘籍拓本在您西边可找到。”
“王公公常来这边?”云绾容安静地往前走。
“奴才之前跟师父当差,有段时日被师父安排在文渊阁做事,所以晓得。”
云绾容不疑有他,问道:“那此处可藏有药学著作?”
王保全愣了愣,连忙道:“有的,听闻皇上有意让御药局及太医院的人共同编著新药典,不少医书被找出来,小主您随奴才来。”
两人往南向开窗处走去,那边摆放着三两书案座椅,上边还有未归回原处的书籍。
云绾容上前随手拿起一本,上边写着“本草方集”四字。
王保全瞅了眼她手上的书,道:“小主,此本草方集与您熙华宫里本草集注皆是前朝修撰,您那本讲解本草药性,这本着重本草药方的归集,小主您要借走?”
云绾容翻了几页,只见上边内容极为详尽,心里有些动容,却又放下道:“还是算了,太医们修订医典并非易事,本小主不好突然抽走一本,没准要用上呢。”
王保全亦觉有理,见小主对医药类感兴趣,往前边走边说:“小主喜欢,咱可以找些太医们用完的……哎哟!谁往奴才身上撞啊!”
说着说着的王保全突然一声痛呼,被前边过来的人撞的趔趄往书架倒去,险些压倒了架子。
撞人的那位没料到这时候文渊阁内还有人,见是个太监不由得出口大骂:“你哪来的,窜进文渊阁作甚!”
王保全一抬眼,惊诧道:“云公子?”
原来撞到王保全的是云临风,此时他不悦地盯着王保全:“你是谁?敢撞本公子!”
王保全暗乎冤枉,明明是你不看路突然窜出来将他撞上的。
云绾容听闻声音已觉熟悉,蓦地抬头,惊讶无比:“大哥,你怎会在此?”
云临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绾容,想起自己如今处境觉得好生丢人,恶狠狠道:“本公子为何不能在此,你不在后宫安生待着跑前头作甚!”
哟呵,一来就教训她,口气还挺大。云绾容好久没见云临风,此时认真打量,觉得他比往日清减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虚浮无力的脚步。
云绾容笑道:“皇上发话,本小主为何来不得。倒是大哥,看样子日子依旧风流快乐啊?”
云临风好色,常年流连青/楼无人不知。但今日云临风不知怎地脾气特别冲,云绾容的话到他耳边成了讽刺,冷冷道:“当上婕妤就是不同啊,敢嘲笑兄长了!”
云绾容眉心一皱:“大哥有不开心的事?此处不是云府你别拿我出气。”
云临风扫一眼面色红润的云绾容,想起云府收到仪安宫那位的信,不由得脸色微变,语气不善道:“本公子自知此处不是云府,没想到云绾容你到了皇宫翅膀就硬了敢跟云府叫嚣!”
“大哥你有话直说。”云绾容被他挑刺的语气弄不爽了。
“难道不是,别以为母亲插不了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敢说大姐变成这样不是你害的!”云临风厉声指责。
“大胆!”王保全上前喝道。
云临风狠狠瞪了眼王保全:“我云府的事,你个阉人滚开!”
王保全脸色一变,若不是云绾容眼神示意恐怕王保全还要出声反驳。
云绾容沉了脸,语气渐冷:“我尊你为兄才对你客气,你这是打算和本小主翻脸?”
“本公子岂敢与你翻脸。”云临风目露讥讽:“你是皇上心肝宝贝的云婕妤,谁敢跟你过不去!如今你害的大姐落魄,祖母气伤身子,母亲日夜担忧,你满意了?”
“你是在指责本小主?”云绾容不知云临风为何抽风似的找她不对,她将云临风身上装扮上下打量后,干脆抬出身份不悦道:“本小主好歹是三品婕妤,你一介庶民凭什么在本小主跟前说教!”
云临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十分精彩。
前些时日他父亲托人在文渊阁寻了差事,他一无才情二无名声,在文渊阁也是个未入流的,说白了就是扫尘打杂。正如云绾容所说,不过是个没品阶的。
他死活不肯进来,但云书缜铁了心要治他,说的好听是让他来此磨练心性。
就算云临风对云府事情不上心,但如今也感觉到了云府风向渐渐变了。曾经的秦姨娘如今风头渐起,他母亲被打压下去,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一切都是身在宫中云绾容使的手脚!
所以云临风见到云绾容心里压抑的怨怼蹭蹭上冒,忍不住发作了,呸了声:“什么小主,说白了不过是服侍人的,和勾栏院里的有什么不同!你对付本公子如何都没所谓,但若敢伤害大姐和母亲半分,我绝不饶你!”
云绾容冷笑:“本小主不知为何你一来就跟我对上,如今的话是不是云陈氏教你?绝不饶我?云临风,你有什么本事、拿什么来不饶我!”
云绾容声声尖锐直戳到云临风心底,只见云临风脸如滴墨极其难看,大喝道:“好你个白养狼,居然敢直呼母亲姓氏!”
“母亲?”云绾容凉凉一笑:“我娘亲姓秦,是如今府里的二夫人!云临风,本小主倒好奇了,你唤了云陈氏十余年的母亲,可有想过你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