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洲国”刚刚建立时,就职典礼上,活跃在东北的抗日义勇军让溥仪受尽了惊吓,傀儡登基的闹剧只好草草收场了。
事后,日本方面感到义勇军的威胁太大,一定要想办法整治。川岛芳子毛遂自荐站了出来,她拍着胸脯表示:
“今天早上义勇军的军事骚扰,使我大有感受。我认为如果不剿灭这些反满抗日的土匪,满洲定无宁日。因此,我想向你们建议,围剿土匪诸事,无需日军直接参加,日军只需要使用大炮在前面开路,做扫清进军障碍的工作,至于后方的治安维持任务,如不嫌弃,我愿担此重任。”
多田骏因为是川岛芳子的直属上司,不便发表意见,于是向本庄繁使了个眼色。本庄繁心知肚明,立即站起来夸奖川岛芳子,表示支持这项建议。多田骏趁机拍板:
“那就这样决定吧!”
不久,由川岛芳子领导的部队成立了,被命名为“满洲安国军”,人数三千,枪支和军费由地方政府筹措。川岛芳子带兵打仗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这在那个年代实在不多见,又一次,她干出了惊世骇俗的事情,成为了这个历史时段的焦点。自此,多田骏“大力栽培川岛芳子”的诺言终于落到了实处,川岛芳子也更加认定了“有‘硬靠山’才好办事”的道理。
后来,川岛芳子栽了个大跟头,被关东军处理了一把。恢复自由后,川岛芳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她的“靠山”现在何处,吃了没“靠山”的亏,川岛芳子更明白了“靠山”的重要性。听说多田骏在津门,她立马就买了一张去往津门的车票,一如她过去做事的干脆果断。
而这时的多田骏却不是好见的了,川岛芳子已经不是他的秘书和情人,要见他还要经过森严的门卫。川岛芳子一袭和服,坐了辆豪华的轿车直奔多田骏的公馆,在门口她用标准的东京腔调对门卫称自己是多田骏的女儿,径直就到了多田骏的办公室。
多田骏被川岛芳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露的川岛芳子,他本已冷却的心又被打动了。川岛芳子趁机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哭诉她受到的种种委屈:如何被捕、被撤职、被往昔的朋友拒之门外……说着说着泪珠就不停地滚落下来。多田骏被川岛芳子的攻势彻底征服了,再次把这个女人揽在自己身边:
“你来得正好!我太需要你了。我眼下正在招兵买马,制造‘华北五省自治’,要培养一支忠于我们的‘民意代表’队伍,这需要高级特工去做,你就是最合适的的人选。同时,津门的刁民对我日本一直有一种抗拒不满的情绪,经常在日本举行的宴会上生事,现在你还要把这方面的事情处理好。”
这对野鸳鸯又开始耳鬓厮磨,双飞双宿,比之以前反倒更亲昵了。
川岛芳子抓紧组织她的“便衣队”,不久就聚拢了“一窝蛇鼠”,在平津一带替日本军部卖力地“惹事生非”。七七事变前,川岛芳子还勾结丰台铁甲车队长与汉奸王铁相等人,从丰台车站向北平城内开炮,以制造混乱,策动“华北独立”。川岛芳子的酒楼“东兴楼”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特务机关,在这里她作威作福发号施令,残酷地虐待她的中国同胞。
狐假虎威的惬意生活没过多久,川岛芳子的“靠山”再次倒台。川岛芳子刚来津门几个月后,日本军部来了一纸命令,免去了多田骏驻中国屯军总司令职务,由梅津美治郎继任。川岛芳子在听闻了这个消息后犹如被电击了一般,猝然晕倒在地板上。
缓过神来的川岛芳子明白,津门不是她能呆的地方了,东北的前车之鉴让她明白没有靠山是绝对混不下去的。不久,她就离开津门回到了日本,一面养伤,一面继续打听多田骏的动向。
在日本呆了一段时间后,川岛芳子无法忍受波澜不惊的生活,最终又选择了回到中国,在津门她一面本分地经营“东兴楼”的生意,一面期待着再找到一个靠山。
还真让她等着了,官运亨通的多田骏又被委任为华北方面的司令官,再度来到了津门。像苍蝇闻到了血味一样,川岛芳子马上就又凑了上去。他们第三次搭上了线,川岛芳子的魅力仍足以迷住日渐苍老的多田骏。多田骏又一次给了她荫庇,川岛芳子又过上了那种舒适而惊险、富贵而轻贱的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川岛芳子开始明白,一个靠山的日子太不稳定,她开始有意识地绕过多田骏为自己寻找多重保障。她从多田骏那里获得了日本想和国民党和谈的情报后,就直接和东条英机联络,意图给自己挣点政治资本,好在以后有个保障。但是这一次冒险的活动使她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东条英机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而多田骏也因此去职回国。
川岛芳子的靠山被她自己的玩火把戏给“玩没”了,她再次面临孤身一人的“凄凉境地”。直到后来被逮捕,多田骏都一直是川岛芳子内心的倚靠,没有这个靠山她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不敢做。
这一生,川岛芳子就搭乘在多田骏这条船上,随着他进退沉浮。多田骏得势的时候,她狐假虎威肆意妄为;多田骏失势的时候,这只“东方之狐”就只能夹起尾巴退回到自己最初的地盘。也许是对多田骏依靠惯了,这种外在的依靠逐渐内化为她精神上的依靠,多田骏命运的起伏是她人生的风向标,她的“春风得意”,她的“郁闷不平”几乎可以说都是多田骏“赐予”和造就的。如果说川岛芳子是一个危害人间的魔兽,那多田骏肯定就是她拉起来的虎皮大旗。
对于芳子来说,东条英机的确是她的苦手。
在奉天时,东条英机闪动着奸邪的眼珠愣愣地发表意见:
“这样的军队是不符合大日本皇军一贯的军纪的,这对我军的形象是一个极大的损害。川岛芳子这个人在热河作战时,总是试图谋取私人利益,这是确凿无疑的,为了严肃我皇军的纪律,对川岛芳子采取措施是必须的。我主张将她逮捕,送军事法庭审判。”
这是芳子第一次栽跟头时的场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戴笠对川岛芳子失去了兴趣,他告诉单弦儿:
“看起来,这个女人已经被日本人彻底抛弃了,她已经没有价值了。”
但是,对于单弦儿来说,她的利用价值却多得很。她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
不过,不管是通过肌肤相亲,还是通过对她的了解,透过历史的层烟,单弦儿总感觉川岛芳子其实是个时局动荡的受害者。
她既没有传说中那么强,与普通的女孩儿相比,她反而有更多的柔弱;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坏,因为从她身上能看到明显的人性光环。
不论是她的家庭教师本多松江,还是她的男仆小方八郎,都对她评价很高,不离不弃。
而且单弦儿,也确实对她怀有很微妙的感情。这种感情虽不热烈,却也足以令单弦儿不假思索、竭尽全力地,想要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