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告诉单弦儿,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义父。那时她还是显叇格格,而川岛浪速是她家里的常客、贵客。芳子是肃亲王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平时接待客人时,整个客厅里都是肃穆的,只有她可以在父亲的膝盖上撒娇,逗得肃亲王哈哈地笑。
而她天生也不怯生,当父亲把她交给川岛浪速抱抱,他就亲热得不得了,芳子开始张着小嘴,咬浪速的两撇小胡子,引得浪速一面捏她胖嘟嘟的红脸蛋,一面躲着。,
浪速每到王府,定要给这个小不点儿捎来一些日本盘花,东洋点心和精美糖果。日本三月三日的女儿节,他还专门送来一套绣花镶金的小和服。显叇穿着这些漂亮的异国服装,在桃花丛中飞来飞去,浪速脸上荡漾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她是自己的女儿。
初到日本,浪速在与士官、军人们的公馆聚会中,为了训练他的义女,川岛浪速把幼小的芳子也拉到酒席宴会前。
她耳濡目染的,全是满蒙独立和复辟大清的谈话。芳子10岁时,就和那些人一起举杯饮酒。当有人预言,这位活泼的王女将成为一个出色的交际家的时候,川岛芳子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回问道:
“交际家?我为什么不是一位英勇的将军呢?”
这样的志气,引来浪速的极大赞扬。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川岛芳子的“远大”的志向和狂野气质从小便积淀下来,如果没有这样的环境熏陶,也许川岛芳子根本不会走上这条孤独且没有希望的不归路。
历史拒绝假设,当川岛芳子与第一个男友山家亨分手时,山家亨问川岛芳子:
“为什么?”
芳子坚定地说:“为了战争,为了满洲独立,我没有自己的爱情了!”
“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啊!”山家亨急切地说。
“女人也可以做轰轰烈烈的大事!”川岛芳子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自己的意愿,没有人可以逼迫我!”
当时芳子只有17岁。是啊,没有逼迫,川岛芳子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之所以会选择这条坎坷罪恶的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川岛浪速在她童年时给他灌输的思想。
芳子失贞后,与新任男友一起去卧轨,她被气流冲了出来,那个男子反倒丢了性命。川岛浪速这时又劝芳子说:
“结婚,生儿育女,那只是一般世俗男女的事情,它不应该成为你的人生目的。你是王女,复辟大清帝国才是你的大业。我要把你培养成女中奇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要你做事不择手段,要你冷酷无情,要你抛开贞操观念!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复辟大清!”
一切都变得无比赤裸,开始时,浪速对芳子的照顾只是来自对善耆的感恩,渐渐地,芳子就只是继承他志向的接力棒。他对芳子肉体的依恋,成了他们父女之情的纽带。
长期的洗脑,使得芳子一直把川岛浪速当作精神支柱,她将浪速作为自己事业的指路人,要倚靠浪速的名望为自己造势。
川岛浪速七十大寿时,她大办了一场寿筵,为自己拉拢人缘,也“顺便”报答一下义父的养育之恩,满足浪速的虚荣心。
川岛芳子当时正和日本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伊东阪二鬼混在一起,借助伊东的财力,整个寿筵豪华异常,轰动一时。
她先在东京帝国大饭店租下一套阔气的大房间作为“祝寿委员会”本部,聘请了一拨办事人员四处采购。
关东有名的熊掌、猴头、木耳、哈什玛,给皇上进贡的大鳇鱼、飞龙、山鸡、紫蟹、银鱼,作调料的人参、黄芪,凡是列得出来的珍稀食材,都要一样不缺地买回来。
然后,川岛芳子又委托关东军的军用航班,为她运来各种新鲜美食,以保证原料的新鲜。连宴会用的请帖,都特意到东京最大的柯罗版印刷厂定做。
川岛芳子亲自设计了松、竹、梅“岁寒三友”的花纹和长寿喜庆的“龟鹤”图案。经过十多天紧锣密鼓的筹备,所有工作才基本就绪。川岛芳子等宴会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这才姗姗赶来,一身光彩照人的上将军服,做足了荣归故里的样子。
宴会当天,各方达官显贵汇集一堂,足足有一百多人,使原本极宽的大厅变得熙熙攘攘,不得已,只能另辟了分会场。
仪式开始后,来宾们纷纷呈上巨大的花篮,缎带上赫然写着当今日本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的名字:首相、陆相、陆军参谋本部和关东军司令。川岛芳子显得无比的孝敬,她端着酒杯立在川岛浪速身旁,闪着泪光,动情地说道:
“父亲大人,您对我恩重如山,是您把我抚养长大,培养成人,请接受女儿这一杯清酒,祝您健康长寿。只有长寿,您才能看到您的理想与夙愿变成现实,如同天照大神的意志行在地上。”
一席祝语说得川岛浪速双手颤抖,热泪盈眶,几次都不能将酒送入口中。
单弦儿回到上港,终于暂时摆脱了芳子的纠缠。他通过李倩,又了解了许多川岛芳子的风流韵事。
芳子刚到上港时,人生地不熟,工作无从开展,一个人孤独地在寓所里待着。一天,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举行招待会,在会上,川岛芳子第一次邂逅了田中隆吉,此时的田中隆吉三十六七岁,正是男人展现成熟魅力的时候,仰慕他风流英姿的女子多得是。川岛芳子第一眼见到这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向别人一打听,此君还是上港谍报机关的头目,倾慕之情油然而生。
于是,川岛芳子下定决心征服田中隆吉,好把自己在上港的工作打开局面。
川岛芳子自认为是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征服这个有点偏执的军人,完全是小意思,让他的癫狂为自己的复辟理想服务,那是再好不过。
当天的招待会上,川岛芳子一直把目光锁在田中隆吉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田中隆吉也感觉到了这一道锐利而热烈的目光。他瞟了一眼这个美艳的女子,并礼节性地向她问候了一声。川岛芳子仍用炙热的目光盯着田中隆吉,娇媚地问到:
“田中先生,听说你的舞技出众,能领教一下你到底会多少种舞步吗?”
田中隆吉微笑着颔首。两人滑入舞池,从伦巴到狐步,再到探戈、华尔兹。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自诩为“舞林高手”的田中隆吉,见识了川岛芳子高超的舞技。而这都是在川岛浪速的调教下,由专业老师传授的,在日本时,川岛芳子就已经成为每个舞场的焦点。田中隆吉越跳兴致越高,一直陪着川岛芳子到最后一首舞曲。舞会过后,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彼此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