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回来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松了下去,看她在众人里淡淡的笑着,他便在想,若是能够一直看到她的笑颜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几分,在黑夜里并不明显,可是他自己却能感觉到,那滚烫火辣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全身,连双眼都开始朦胧起来。
“哎,说什么对不起啊,又不是你强迫我来的,更何况,你今晚保护了我,我该好好感谢你才是,不过将军,你这样出来,很危险的,这村子……啊!糟了!”赫千夕说着说着,脑海里飘过村民躺在床上的模样,心里一惊,笑容瞬间沉了下去,一把抓起卿若寒的手,立刻往村外走去。
可是当她的手碰到他的,那肌肤透出的热气传到了她的手心,赫千夕暗想,不是被她猜中了吧?一转身,还未开口,只觉得怀里一沉,眼前的男人竟然往前一倒,直直往她的怀里扑过去。
赫千夕伸手紧紧揽住,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双颊红润,眼神迷离,一双水眸晶亮晶亮的,轻咬着嘴唇,微微喘着香气,这样一幅美景,在如此迷人的月色下更显得暧昧诱人,可是她毫不在意,整个心都颤抖起来。这个模样,很明显就是……可为何,他一进来便病了,而她却安然无恙?
“将军?将军!”她轻声唤道,摇着他的身体,却能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热,手脚也开始发软,渐渐地就要跌下去了,一幅娇柔无力的模样。
卿若寒觉得脑袋发胀,身体发软,只有腰上的双臂撑着他,感觉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旁边散发出来的熟悉的香味让他越发困倦,只觉得若是睡在这怀里,却也没什么不好……
赫千夕急忙打横抱起他,原地转了几圈,一转身往那荒废的屋子小跑而去。既然那两人能够在这那屋子里生活了这么久还平安无事,或许……或许……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此刻的时间格外宝贝,卿若寒,这个三番五次救了她性命的男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碰!”
宅子的大门很粗鲁地被踢了一脚,“吱呀!”的声音微微高扬,似在埋怨她的无礼。赫千夕抱着卿若寒直奔东厢,希望那两兄弟还在那里,还没到东厢,她的眼前飘过一个影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凝竹。
“将军?你怎么……”
“别说这么多了,快点替我准备热水和毛巾,还有……还有……”赫千夕焦急得不知道要什么了,抱着男人的双手开始发起抖,陆凝竹心思细腻,看到她急得满头大汗,又看到卿若寒满脸通红地躺在她怀里,俊脸沉了下来,说道,“将军,你随奴家来吧。”
赫千夕就这么愣愣地跟在后面,将卿若寒放在了一张软床上,又等着陆凝竹将陆凝琴也唤了过来,然后自己却被他们两人推出了房门,一直到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陆凝竹走出来喊了她一声,赫千夕才回过神来。
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这样的紧张,好久都没试过了。
陆凝竹看她望着前面幽暗的一片竹林发愣,有些好笑,却想起房里那一位,便敛了神色,说道,“殿下似乎是感染了……奴家和弟弟为他换了一身衣物,然后用热水擦了身,等会把药喝下,明日起来应该会好许多的,将军不必过于担心了。”
赫千夕转头,有些惊讶,“什么?你懂怎么治瘟疫?”
陆凝竹笑了笑,“奴家的爹爹曾经醉心医术,奴家也跟着学了一些,只是没有想到竟能用上了。”
“那你为何……不帮帮这村子呢?”
他叹了一声,有些黯然,“将军,谁又会相信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呢?”
原以为两兄弟只是无意中吃了什么东西才有了抵抗力,却没想到是因为陆凝竹懂得治愈瘟疫的方法,不过他说的也是道理,在村民眼中,他们两人早就是“死人”了,就算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那你可愿意帮帮他们?如今瘟疫四处蔓延,若你能够帮忙,村里的人就有救了。”赫千夕说道,看到他讶然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将军,你……愿意让我帮忙?只是,我一介男子,别人会……”
“别人说什么不必管,只要你想帮就成,我是将军,房里那个还是当今皇子,你还怕什么?只是,你若是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你。”
“好!”陆凝竹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需要的一天,爹爹常常叹息,说学了那么多的医术却因为男子的身份用不上,如今,让他来完成爹爹的愿望吧。
陆凝竹的药果真好用,卿若寒在浑浑噩噩之中被灌了一碗,半夜的时候又是喊冷又是喊热的,整整折腾了赫千夕一宿,第二天醒来,身体已经退了热,脸上的红润也正常了许多。相对于他的神清气爽,赫千夕可谓被折腾的剩下了半条命,早就知道这男人讨厌喝药,却没有想到,这喂药的功夫,一般人不练个两三年可是完全应付不来的,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昏迷却倔强的皇子。
她此刻坐在床边,看着纱帐里面隐隐约约的芙蓉面,想起他昨晚在她怀里扭着身体就是不肯吞下药汁的模样,心里就有些好笑。
平常那般冷酷的人,一生病起来竟学会撒娇了,嘟起嘴巴侧着脸不让她喂,那任性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像洛云。
在这里,男儿家的性子便是这样吧。
奇怪的是,她竟不觉得讨厌,反而添了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耐心又温柔地哄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喂进他嘴里,看得陆家两兄弟一愣一愣的,后面竟都脸红起来,纷纷退了出去,说是不便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