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惊,“这么说那位奇人是被他害的?”
“你遇到那位奇人的时候是十年前,他在山谷里困了二十年,三十年前的时候,大抵是他害的他,将他困在山谷,南疆当时乱了一阵。后来是当时荣王府的荣王化解了南疆的危难,扶持了如今的南疆王继承王位。”云浅月分析道:“当年叶霄大抵就是来南疆夺权,未曾夺去,如今三十年后又东山再起了。”
沈昭点点头,坚定地道:“若没有那位奇人,我十年前就掉进山谷摔死了,哪里还有如今的我?这些年我拼命坚持读书练习他传给我的咒术,虽然是为了光耀门庭,出人头地,但也是为了找这个人报答那位奇人传业授业救命之恩。我想着只有我入朝为官,站在高处,才能有本事找,不想如今遇见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容易许多,至少知道他是谁了。”
“既然你的术也是传自南疆王室,那么不一定就怕了秦丞相。”云浅月想着世间的事情当真奇妙,她在山野人家落脚,不过是为了拖延南疆国舅偶然为之,却是无心插柳,寻到了沈昭这个宝贝,如今没准还成为她这一趟南疆之行的最大助力。她笑笑,“既然如此你开始施术吧!一定要小心,查不到他也没关系,他既然在汾水城,早晚会露面。”
沈昭抿着唇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让开桌前。
沈昭在桌前站定,用双手的中指沾了茶水,在云浅月画的秦丞相那幅画像四周画了几个古怪的符号,须臾,他闭上眼睛,双手中指直指秦丞相的画像,口中默念了两句什么,之后,睁开眼睛,一手指着秦丞相画像的眉心,一手在他画的几个古怪符号旁圈圈点点。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她不懂咒术,对这个一门不通,只能默不出声,且同时屏息凝神给沈昭护法,若是见有什么不对,她便立即出手打断沈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沈昭忽然轻喊了一声,“水开!”
云浅月盯着桌面,只见秦丞相的画像上面的水渍忽然染开一片,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影像,她刚看了一眼,沈昭忽然撤回手,图案瞬间不见。她抬头看沈昭,见他倒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立即问,“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
沈昭定了定神,低声道:“我没有不舒服,似乎被他发觉了。”
“跟着追踪来了?”云浅月确定刚刚在水中映出的影像是秦丞相。
“我也不知道,我撤离的快,不知道他追踪来没有,他太警醒,我刚只接近他的位置,便被他发觉了。”沈昭摇头。
“你没事就好,就算他追踪来,也不怕他。”云浅月安慰他,“他不追踪来,我们也是要找他的。他追踪来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了。”
沈昭点点头,问道:“你刚刚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了吗?我对这个水术不太会运用,才摸透皮毛,最好的水术其实是借用河水里面的水魂,但水魂也有魂灵,我不想用,所以一直没多大进步。”
“宅心仁厚没什么不好,就跟你说的一样,水魂也有魂灵,你伤它,它也会反噬你。你护它,它也会护你。”云浅月赞赏地道:“虽然是一个影像,但是我知道他在哪里了。”顿了顿,她道:“他在城外的汾水湾,易了容。”
沈昭抿唇,“我们现在要去找他吗?”
云浅月摇头,“我们等等情况,看看他是否对你追踪而来,若是没追踪到你的话,那么就说明你的术对付他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沈昭看着桌面上的晕染开的水渍,点点头。
二人等了大约一炷香,沈昭抬起头,对云浅月摇摇头,有些激动欣喜地道:“看来我撤离的快,他没追踪来,真如你所说,我对付他是有胜算的。”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
“浅月小姐!”外面传来墨菊传音入密的声音,“四万兵马攻城了,领兵的人不是叶霄,而是一个少年。汾水城的总兵不明原因身死,如今城门乱成一团,云驸马和南疆国舅已经出了驿站前往城门带兵抵抗。”
“什么样的一个少年领兵?”云浅月有些讶异。
“大约十五六岁。”墨菊道。
“知道了,我去城门看看。”云浅月回身对沈昭道:“如今四万兵马攻城,汾水城的总兵不明身死,南疆驸马和国舅带着人去了城门,我也去城门看看,你等在客栈,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沈昭抿唇,“你带着我一起吧!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刀剑利器而已,不见得会动得上咒术。”云浅月话落,见沈昭垂下头,她伸手拉住他,“好,我带你去,未来的天下时局大抵就是这样,让你见识一番也好。”
沈昭顿时一喜,云浅月已经带着他飞身从窗子而出,大约是第一次被人施展轻功带着走,他的头晕了晕,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须臾,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云浅月足尖踩着房脊屋舍,听到东西南北四城都传来攻城的声音,她打量了一下方位,又细细辨听了一下,向南城而去。
城中的百姓被攻城的声音惊动,惊惊慌慌地推开门跑出来查看。
“有敌人攻城了!”有人高喊。
紧接着,大街上的人喊声一片,纷纷奔走相告。不多时,家家户户亮了灯,整个汾水城霎时亮如白昼,灯火将漆黑的子夜点亮,东西南北四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沈昭看着下面惊惊慌慌的人,轻声道,“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云浅月沉默不语,有流血,就有牺牲,有刀剑厮杀,就会有人死。
不多时,二人来到南城,云暮寒正站在城墙上指挥,南疆国舅立在云暮寒身旁,城墙上的士兵拉弓搭箭,不见丝毫惊慌。
云浅月带着沈昭飘身落在了云暮寒身边。
“什么人?”云暮寒猛地回头,对云浅月出手。
“容景!”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云暮寒立即顿住手,将云浅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昭,问道:“你是景世子派来与我接头相助的人?”
“不错!”云浅月点头,见云暮寒眉眼坚毅,和她启动凤凰劫封锁记忆后他日日拿着书卷在浅月阁教她识字时简直判若两人,明明文质彬彬,可是此时却如个将军一般,周身气息果敢尖锐有丝凛冽。
“令牌!”云暮寒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入怀,拿出容景的玉佩。这块玉牌虽然容景早就给了她,但是她一直贴身放着,除了前两日在庙城时候用来和碧玉斋取得联系后,从来没往外拿过,即便云暮寒曾经在云王府和她相处,也未曾见过。
云暮寒看向玉佩,上面用特殊手法印刻的“景”字极为醒目,他点头,“姑娘贵姓?”
“夫君姓楚,云驸马可以喊我楚夫人。”云浅月道。
“楚夫人!”云暮寒点点头,看向沈昭,“这位是?”
“他是沈昭,会南疆王室的咒术,曾经师从南疆走失的先王。刚刚用水术找到了秦丞相叶霄的下落,在汾水湾,并且易了容。”云浅月简单地交代了沈昭的身份和他的能力。
云暮寒目光露出惊异地看着沈昭。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南疆国舅也讶异地看着沈昭问,“你师从南疆先王?懂南疆王室的咒术?”
沈昭点点头。
“走,你和我一起去汾水湾,不能让叶霄今日施咒作乱,他既然在汾水湾,大体是要用汾水湾施咒使得粉水决堤,那样的话汾水城别说只两万兵马,就是五万兵马,也抵不过外面四万兵马围攻以及他的咒术。”南疆国舅一把拽住沈昭的手。
沈昭看向云浅月。
“我与你们一同去!”云浅月道。
“楚姑娘,我们两个人联手就够了!你在这里助云驸马吧!”南疆国舅摇摇头,看向城下道:“那个少年很厉害,他还没出手。如今粉水城的总兵莫名身死,其他三城都派去了他的近身侍卫去强攻,这里是重中之重,我离开后,他没有照应。正好你来了,可以照应。”
“沈昭不懂武功,而且他的咒术未曾练习过。”云浅月看着南疆国舅,“我既然将他带出来,就不能让他出事儿,否则没办法和沈家大爷大娘交代。”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我受伤了,也不会让他伤到。”南疆国舅保证。
云浅月还是不放心,轻喊道:“墨菊!”
“属下在!”墨菊应声出现,一身黑衣,身影如被雾笼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身形年岁和青影相差无几。
“你亲自带着人保护沈昭去汾水湾,一定要将他安全带回来。”云浅月对墨菊吩咐。
“可是公子吩咐属下不能离开您……”墨菊道。
“下面那个人还奈何不了我,沈昭当如我,你去吧!”云浅月摆手,强自命令道:“他一定不能出事儿,听到没有!”
“是!”墨菊看出云浅月的强硬,点点头。
沈昭看着云浅月,有些动容,女子眉眼清丽,冷静镇定,英气逼人,一身黑衣,站在万千人喊杀的城墙上,看起来较驸马云暮寒还多了几分沉着和从容不迫,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走吧!”南疆国舅看了墨菊一眼,拉着沈昭飞身而起,下了城墙。
墨菊隐了身形,跟了过去。
云浅月回过头,就见云暮寒正盯着她看,她挑了挑眉,“云驸马有什么话要说吗?”
云暮寒盯着云浅月的眼睛,“楚夫人很像我的妹妹。”
云浅月没想到云暮寒如此敏感,想到容景的交代和昨日她在驿站房顶偷听到二人的谈话,云暮寒喜欢她,如今情形,一旦牵扯感情,难保不影响心绪,她不动声色地一笑,“我长得比较大众,有很多人见到我之后都觉得我像是他的故人,上次在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就被染小王爷拦住盘问了半天。”
云暮寒某种情绪隐了去,转移话题,“楚夫人以为今日这情形该如何破?”
“我是来相助云驸马的,一切以云驸马为首。”云浅月点名意思。
云暮寒了然,转过身,看向城下,目光落在领兵的那名少年上,“楚夫人可认识他?”
云浅月看向那名少年,只见他正如墨菊所说,大约十五六岁,一身银色盔甲,偏显瘦弱,眉目清秀,眉眼陌生,她眼睛眯了眯,“云驸马没看出他是何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