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浅月阁房间,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数日思念,早已入骨,低头深深吻下。
衣衫半退,云鬓松散,香汗微淋,桂花香浓,屋中气息都被染上缠绵的味道时,容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将头埋在她颈窝轻轻喘息。
云浅月亦是轻轻喘息,似醉似痴。
过了半响,容景低着的头抬起,如玉的手轻轻勾拢云浅月散乱的衣衫,眸光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似水,“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云浅月抬眸,如水的明眸如笼罩了一层轻纱。
“没有什么要问的?”容景挑眉。
云浅月浅浅一笑,“问你人在千里外早就知晓京城的什么人的什么阴谋而带了什么人回来?还是问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回来得这么及时吗?”
容景低笑,笑意柔浅,“我有时候宁愿你笨一些,再笨一些,全然地依靠我。”
“我已经够笨了。”云浅月垂下头,脸色有些暗。
容景收拢手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你不是笨,而是不想去谋。这个时局已经是这样,揭开一层层面纱,后面不是白骨成堆,就是鲜血淋漓,我知你不想去看。”
云浅月将头埋进容景的怀里,闻着他清雅的气息,满足地道:“是啊,你知我,但我何其愚蠢,我的不谋,不看,闭目不听,就以为天下太平了,今日险些害了云王府。”
“今日不是你的错。”容景摇头。
“是我的错。我若非闭目不听,怎么至于让云武被人利用?他虽然死不足惜,但是他毕竟是云王府一脉,留着云氏的血,见到云离伤痛,二叔伤心,爷爷心里必定也不好过,我才后悔自己不该一心打点云离婚礼,而疏漏府内府外之事,险些铸成大错。”云浅月摇头。
“你准备云离的大婚时在想什么?”容景低柔地问。
“想你!”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景低头吻她,愉悦似乎从胸腹溢满蓬勃而出,笑意满满,“我很高兴。”
云浅月推开他,“险些酿成错你还高兴?”
“你打点婚礼时一心想我,是否也想到若是我们也有大婚应该怎样?”容景笑问。
“嗯。”云浅月点头,有些闷。他们的大婚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想而已。
容景眉眼的笑意弯起来,“说明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了,重到让你愿意偏安一隅,不愿意被打扰,就如准备自己的大婚一般屏蔽外面所有的繁杂。这样我如何会不高兴?”
“你本来就在我心里很重。”云浅月提醒他。
“说明浅月小姐的心肝活了。”容景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心口笑道。
云浅月嘴角微抽,打开容景的手,用力地戮了戮他的心口,语气忽然有些恶狠狠,“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里将他找回来的?别说碰巧遇到,或者是碰巧回来,这个世界上可没那么多碰巧的事儿。或者说你一直知道他在哪里?”
“好痛!”容景面露痛色。
云浅月手指立即撤回,忍不住给他揉了揉,抬眼见他眸光尽是笑意,她瞪眼,“说!”
“你以为这十年来我仅仅只有天山雪莲就能活命吗?”容景叹息一声,“即便有灵隐大师的医术,有天山雪莲,有温泉池,有暖玉床,有我的武功,但这些都是附属条件,起不到根本作用,我又如何能坚持十年?”
云浅月一怔,“怎么说?”
“是缘叔叔每年都会来荣王府一次帮我提升功力用来抵抗日益渐重的寒毒顽疾,那三日时间是我一年的支撑。”容景道。
“每年的什么时候?”云浅月讶异地问。
“乞巧节前后。”容景道:“因为每年那时是寒毒最重的时候。”
“我一直对荣王府极为关注,你在府中做什么事情我也基本知道,你出府我差不多也了若指掌,但怎么没发现?每年乞巧节我似乎也都会去荣王府一趟吧?”云浅月皱眉。
容景轻笑,温声道:“缘叔叔刻意避开你,我也不愿意让你见到驱毒时痛苦的过程,自然就瞒了你,不让你察觉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父亲了?”云浅月脸沉了下来。
容景摇摇头,“我早先也不知,是最近才知晓。”
“你不知道?我父亲叫做云韶缘,你叫他缘叔叔十年?居然不知道?”云浅月给容景一个你骗鬼呢的眼神。
容景伸手扶额,轻轻一叹,“我是真不知,我只知道他是南梁的国师。这也不是他告诉我的,而是他在荣王府来了又走几次之后我自己猜想到的。因为每年南梁国师都会去南梁住两个月,离开的时候大约就是中秋前后,又有如此高的功力,天下间没有几人,根据他从南梁离开的时间猜测,再加上言行举止以及南梁国师的传言,所以我猜他是南梁的国师。他很是隐秘,给我提升功力助我抵抗寒毒三日后连休息也不曾就离开,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以为他对外隐秘是怕别人知道他南梁国师的身份,那么会有很多麻烦,你知道皇上对南梁国师恨之入骨,我未曾往你身上想,又如何会想到他是你父亲?”
“那你最近是什么时候才知晓的?”云浅月怒意小了一些。
“前不久南梁国师来京城那次,他去姑姑的荣华宫,另外看你的眼神有异让我怀疑,后来又因为你给我驱除了寒毒顽疾没对外泄露消息,缘叔叔以为我还被寒毒所苦,又去荣王府助我,后来让睿太子给你留了信,我才知晓他是你父亲。”容景道。
“知道之后您对他用什么胁迫让他告诉了你他的落脚之处?”云浅月挑眉。
“他才不会告诉我,缘叔叔是什么人?你以为我胁迫得了他?”容景忽然笑了,有些得意,眸光狡黠地道:“我知道他要走,就在他身上趁机下了迷衣香,这种香无色无味,是我钻研出来的,青啼可以闻香追踪,而不被他发觉。”
云浅月看到容景难得得意,好笑道:“迷衣香你是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他的吧?”
容景含笑点头,“我一直对他好奇,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追踪过,无论是我派人追踪,还是亲自追踪,最后无一例外都跟丢了人,寻不到他下落,我就想知道他除了南梁还在那里有狡兔三窟。所以,就研制出了那种香。”
“青啼追踪没被他发觉?那样狡猾的人。”云浅月想起南凌睿提到南梁国师一副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用尽办法都将他和他绑上了,人还是有办法离开。
“自然不会发觉,因为他走一日之后我才让青啼寻香找去,他自然不知道我追踪了他。而迷衣香要三日才会散去,那时候青啼已经找到他了。”容景笑道。
“狡猾!”云浅月抬眼望向棚顶,果然容景比南凌睿狡猾。
“对付缘叔叔,不狡猾不行。我从没见过天下间有比缘叔叔还要狡猾的人,我费了这么些年的心思才找到他在哪里。”容景笑着点了点云浅月鼻尖。
“他为何要帮助你提升功力驱毒?你可问了他?”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
“问了!他说与我父是故交。不忍看着他唯一血脉损伤,我那时候就以为南梁国师和父亲是故交,所以帮我,不曾想到原来他是云王。”容景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几分,“我能活到如今,缘叔叔功不可没。”
云浅月冷哼一声,“哥哥这些年虽然不知道他是父亲,但每年都可以见到他,你虽然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也每年都可以见到他。我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这些年他不来京城也就罢了,来了居然也对我躲避不见?真是可恶!”
容景面色和暖,“大约是你比我狡猾,缘叔叔怕见了你就摆不脱了,所以不见吧!”
“我还能拴着他不让他走?”云浅月脸色不好,心中气闷,“什么父亲!亏那日知道他是父亲,哥哥恼怒恨不得杀人,我还哄了他半天才将他哄好,如今气死我了。”
容景笑着拍了拍她,像哄孩子,“乖,他定然有什么苦衷,否则不可能对你避而不见。反正如今他来了,稍后你问问他不就成了。”
“不问!”云浅月气闷地摇头。
“为什么不问?让他拿出最大的价值来补偿你。”容景道。
“我才不要补偿,这么多年,有什么可以补偿我失去父母双亲的?补偿一千次一万次,将价值连城的珠宝堆满这浅月阁都弥补不过来。”云浅月眼眶有些湿意,谁也想象不到她刚刚在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验明正身回来,他出现在喜堂那一刻她心中翻滚如潮水的震动心情。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又出现在了云王府。不愧这么多年即便云王换了人老皇帝都发觉不了,他实在扮演得太像云王爷,那样的儒弱和那样的神情连举止走路都无二样,哪里有半分南梁国师的淡薄高远?她若非知道云王爷身上没有胎记,如今回来的这个身上有胎记,胎记这种东西是天生从肉体里长的,想要伪造也伪造不来,她几乎辨认不出是两个人。
“傻丫头,正因为这样才要补偿,你好歹有双亲留在这个世上,供你尽情压榨,有什么不好?我想要压榨和补偿都找不到人。”容景温柔地摸着云浅月的脑袋,无限爱怜和惆怅。
“也是!”云浅月气怒小了些,伸手推搡了容景一把,恨恨地道:“比什么比?这样,以后你负责帮我压榨他,越狠越好。”
“好,我帮你压榨他。”容景低笑。
云浅月满意地窝回容景怀里,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也因为容景这一句话而释然,是啊,她父母双亲还健在人世,也许真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见她,她想要补偿还能找得到人,不像容景父母双亲早逝,想要补偿都找不到人。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通知他一起来的?”云浅月想通了,语气松快了一些。
“半个月之前。”容景道。
“那不就是中秋那日?”云浅月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