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看着云离好笑,“据说第一次做新郎官都是这么紧张,你可以和父王讨教些经验。他娶了王妃又迎侧妃的,后来又抬进门无数姨娘。很有经验。”
云老王爷冷哼了一声。
云王爷老脸一红,似乎显得有些没面子,板着脸喝了一声,“浅月!”
“戮到父王的心坎里了!”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对云离俏皮地吐吐舌头。
云离低声道:“我不准备再娶别人,今生只有她就够了,女子再多也不如两情相悦。”
“呀,哥哥还有这等觉悟。”云浅月惊讶地看了一眼云离,连忙拍拍他肩膀,“你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一定要让七公主知道。就今夜你们洞房花烛时一定要告诉她。我保证,她听了一定会对你温柔似水,而且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
云离脸腾地红了,有些羞涩,“……妹妹!”
云浅月笑了起来,十里红绸迎娶俏佳人,洞房花烛夜里画良宵。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好?她揶揄地道:“哥哥害羞了!”
云离的脸更红了。
“臭丫头,在那唧唧歪歪什么?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我老头子一定大放鞭炮。”云老王爷骂了一句。
“糟老头子,多少日子没见到我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见了面就知道嗅我。人家都娶媳妇放鞭炮,哪里有嫁闺女放鞭炮的?你这是恨不得赶我滚远点儿那?”云浅月走过去,伸手去拔云老王爷胡子,恶狠狠地道:“我今日非要将您的胡子拔下来,等您孙媳妇给您敬茶让您丢脸。”
“臭丫头,没大没小,爷爷也不喊了?谁给你的出息。”云老王爷打掉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哼了一声,“家里就你我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孙不教,爷之过呗!”
云老王爷瞪眼,伸手指着云浅月,半响,气骂道:“活该让景世子治了你个臭丫头。”
不提容景还好,一提容景,这样的日子里,云浅月就分外想念,她也和云老王爷失去了斗嘴的兴趣,头耷拉了下来,闷闷地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一晃都半个月了,最近几日连书信也没了。是不是正往回京城里赶呢?”
“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天天想男人!哪里是我孙女?“云老王爷翘着胡子骂。
“我想男人才正常,要是想女人麻烦了。”云浅月挖了他一眼。
云老王爷一噎,顿时失了声。
云离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觉得好笑,心里的紧张被一老一小斗嘴散了个干净,他心态平静下来,对云浅月道:“妹妹,你是跟着我去宫里迎亲,还是在府中招待宾客?”
“我留在府中。”云浅月摇头,这些日子姑姑有容枫每日下了朝去荣华宫诊脉照料着,一直很太平,她也就安心在府中忙喜事儿,如今这日子口,她才懒得见老皇帝,对站在她身后的凌莲和伊雪吩咐,“你们跟着哥哥去迎亲,路上照料一些,别出什么事情。”
“是,小姐!”二人立即应声。
“吉时了,离儿出府吧!”云王爷看了一眼沙漏道。
云离应了一声,出了喜堂。凌莲和伊雪跟在他身后,府中还安排了接亲的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汤汤出了云王府。
接亲的队伍一走,有宾客陆续上门,玉镯和绿枝安排招待事宜。这些许事情自然用不上云浅月,她歪在椅子上,想着武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同喝药了,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她稍后一定多喝几杯,才不枉费辛辛苦苦准备了半个多月。
“小丫头,在这里窝着做什么?走,我们出去看热闹,”夜轻染来到,伸手拉云浅月。
云浅月抬眼,见夜轻染站在她面前,大约因为喜堂的关系,一脸的红光,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眨了一下眼睛,甩开他的手,拍拍被他攥出的褶子,嘟囔道:“别乱碰我,这件衣服可是我所有衣服里面最贵的一件,今天刚穿上。”
夜轻染撤回手,无语地道:“又不是你大婚,你穿这么漂亮干什么?”
“也不是你大婚呢?你怎么还穿得这么漂亮?这件衣服也是新的吧?价值不菲吧?”云浅月指了指夜轻染身上的衣服。
夜轻染嘿嘿一笑,“我沾染喜气嘛!别人大婚我过瘾,又有什么不对?”
云浅月默,片刻道:“我也为了沾染喜气,好早一日将自己嫁出去。”
夜轻染瞥了她一眼,问道:“走不走?今日大街上别提多热闹了!两个新郎官,两顶花轿,人山人海的,不去看可惜,反正你又是小姑,也不同守在这里。”
“那行吧!”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她似乎有数日没上街了。
夜轻染见她答应,心下欢喜,拉了她就走。二人来到云王府大门口。云浅月这才看到一条长街黑压压全是人头,人人都在翘首以盼,显然等着迎娶新娘子的花轿进府。
“这两件喜事儿算不算得上百年罕见的大喜事儿?”云浅月感叹了一下。
“嗯,皇伯伯娶儿媳和嫁闺女,喜上加喜,自然盛大。这天圣京城连皇伯伯的寿宴都没这么热闹,如今总算是热闹了一番。”夜轻染点头,问道:“小丫头,这里没意思,我们去别处。”
云浅月点头,夜轻染足尖轻点,向丞相府而去,云浅月眨了眨眼睛,跟在他身后。
丞相府的后墙角有一排榕树,榕树高大,枝叶茂盛。夜轻染飘身而落,坐在了榕树干上。云浅月尾随他身后,坐在了另一颗榕树干上。二人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丞相府的情形,看得最清楚的则是秦玉凝的闺阁。
只见丞相府和云王府一样,到处贴满喜字,秦玉凝的闺阁更是红绸高挂,一眼望去,一片刺目的艳红。
云浅月嘟囔,“同样是大喜,为什么我看着云王府觉得喜气盈盈,看着这丞相府觉得全是煞气?”
“小丫头,你还真说对了。这丞相府就是有煞气。”夜轻染附和。
“应该是杀气吧?”云浅月纠正。
“也可以这么说,要不怎么来带你看有趣的事儿呢。”夜轻染显然有些兴奋。
云浅月瞥了夜轻染一眼,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子,不过虽然外表如此,但他从来就不会无的放矢,看来今日丞相府有好戏看了。
二人等了片刻,丞相府大门口唢呐锣鼓响起,显然是二皇子府迎亲的队伍来了。秦玉凝闺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头盖龙凤盖头的美人走出。
美人纤姿窈窕,聘聘婷婷,左右由一个十全的婆子扶着,迈过地上的红绸走向前院,十全婆子口中说着一大堆吉祥的喜话,丞相府前后院一时间热热闹闹。
“小丫头,看出什么来没有?”夜轻染凑近云浅月低声询问。
“那个新娘子不是秦玉凝。”云浅月盯着那个新娘子,虽然像极了,但不是,她挑眉,“丞相府在干什么?大婚了,还要临阵换兵?”
“走,换个地方!”夜轻染伸手拉起她,身轻如燕地向前掠去。
二人掠过几个高墙,来到距离丞相府前门院落一角,飘身落在了一株桂树上,这一条街道同样是人山人海,没人注意突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两个人。
距离得近了,丞相府大门口的情形看得清楚。夜天倾一身大红喜服,褪去了往日太子身上的桂冠和阴沉莫测之气,显得极为俊美,他翻身下马,长身玉立地等在大门口。新娘子由秦丞相领着从里面送出。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中,秦丞相将新娘子交给夜天倾。夜天倾接过她的手,亲自扶着她上轿,后面的十全婆子说着百子千孙的话。
云浅月盯着新娘子,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果然她正这样想着,便见新娘子衣袖下一道寒光窜出,直直刺向夜天倾胸口,速度太快,令人眼前一花。
“要出手吗?”云浅月偏头问夜轻染,他带她来,自然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幕的吧。
“不用!”夜轻染摇头。
这时匕首“叱”地割破裂帛,刺入夜天倾心口。
云浅月继续看,只见夜天倾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玉凝,须臾,他伸手拍出一掌。新娘子被他打飞了出去。
“保护二皇子!”有人高喊一声。
这一变故不过是一瞬间,追随夜天倾而来的护卫隐卫等人纷纷现身,有人扶住夜天倾,有数人将刀架到了躺在地上的新娘子身上。
“怎么会这样……这……”秦丞相仿佛吓傻了,瘫软在地,喃喃出声。
夜天倾胸前鲜血直流,他捂住胸口,看着地上的人,颤着声道:“将她盖头掀起来。”
有人立即掀起了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是一张秦玉凝的脸。
“玉凝……你怎么……我对你不好吗?”夜天倾如一个痴情的男子,一脸受伤地看着秦玉凝,“你为什么要杀我?”
“二皇子,她……她不是玉凝……”秦丞相此时指着地上的女子大叫,“易容,这是易容的。玉凝的手上没有那颗黑痣。”
“揭开她的易容,我看看到底是谁!”夜天倾闻言支撑着身子怒道。
有人伸手去扯那女子的脸,半响后,从她耳后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女子的脸,女子一脸苍白地看着夜天倾。
“你是谁?为何要代替玉凝杀本皇子?”夜天倾看着女子。
女子对夜天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嘴角有黑色的鲜血流出,须臾,头一歪,闭上了眼睛,手也耷拉了下去,到死一言未发。
夜天倾一怔。
“二皇子,她嘴里含了剧毒,自尽了!”一名侍卫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禀告道。
夜天倾看向秦丞相,抿唇冷声道:“本皇子来接亲,等待我的却是这个。丞相,这件事情本皇子要你给个交代。”
秦丞相老脸发白,连声道:“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老臣……来人!快去小姐闺阁,看看小姐可还在?”
“是!”有人立即向内院跑去。
“二皇子,您的伤……先进府找太医吧!”秦丞相从地上爬起来,向他走来。
夜天倾捂住胸口的手已经鲜血直流,血滴滴答答地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拿开手,阻住秦丞相的脚步,“丞相大人请止步吧!本皇子迎亲遭此际遇,哪里还敢进你的府邸?恐怕进去后就真出不来了。”话落,他痛苦地对身后的人吩咐,“扶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