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到的事情不是查不到,只要有人做,就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给从中间罩了一层膜而已。”云浅月冷哼一声,“黑木寨的事情呢?”
“那日黑木寨下山的是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当七皇子的兵马前去围剿,才知道二当家的带着人下山污浊了公主。据说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意见不和,二当家的时常带着人出入京城,与什么人来往,也几乎不被大当家的所知。大当家的管不了他。据说大当家的统领的人这些年一直不伤民劫财,所劫都是不义之财。但即便如此,二当家的毕竟是大当家的亲弟弟。所以,还是免不了牵连。黑木寨所有人都被七皇子派去的兵马擒住,并未押解回京城,而是皇上一道圣旨,将其放逐了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大约是皇上不想在这等喜事儿的寿辰日子口再染鲜血。不过红阁传来消息,大当家的出了阳关城后就在驿站被杀了,与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两个最得力的手下。”
“嗯?”云浅月挑眉。
“华笙姐姐传来消息,说红阁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华笙姐姐说着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京中的人,是冲着云王府来的,可能还是冲着小姐您,让小姐您小心些,以后出府奴婢二人一定要随时跟在您身边。”凌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这件事情夜天逸经手,以他的聪明谨慎,又怎么会让人一再的钻了漏洞,除非他是故意露出漏洞,引蛇出洞,或者知道是谁所为,包庇那人,也许就是他。
凌莲和伊雪不再说话,云浅月下了床,梳洗用膳。
这半日浅月阁无人前来打扰,云浅月在房中静静看书。
傍晚,一只百灵鸟飞进浅月阁,凌莲和伊雪刚要去抓,云浅月阻止,“是风烬的信使!”
二人立即住了手。
百灵鸟落在云浅月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凌莲和伊雪,一双鸟眼滴溜溜转了几转之后,便看向云浅月,对她啾啾叫了两声,然后用鸟嘴去叼绑在腿上的东西。
云浅月放下书本,将它捧在手里,伸手解下听腿上的纸条,百灵鸟似乎松了一口气,跳出她的手,身子一软,软趴趴地躺在了她腿上闭上眼睛。
“这只鸟真有意思!”凌莲笑道。
“百灵最是难养,难为风烬用它来做信使。”伊雪也笑着道。
云浅月也好笑地道:“什么人养什么东西,风烬养的东西跟他一样懒。以前出去的时候从来不骑马,都靠着我睡觉。一个大男人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怜惜女人的。风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吧?它竟然累成了这样。”
二人笑出声。
云浅月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气又笑,片刻后,站起身,提笔给他写信。
凌莲和伊雪并不认识写的是什么,想着应该是一种传信符号,不过这种符号看起来半丝痕迹也不可循。一般江湖各大门派和朝廷的暗使都会有各自的传信手法,各派的手法虽然不同,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哪个门派的信使以及能从传信的信息中猜透一些讯息。可是这个符号从来没见过,更别说猜测其中信息了。
云浅月写完信之后,见二人迷惑,解释道:“这叫做汉语拼音,你们若是想学的话,这两日我正好没事儿,可以教你们。”
“多谢小姐!”二人齐齐欢喜地点头。
云浅月笑了笑,刚要将两个便条绑在鸟腿上,便听到院中有脚步走进,她向外看去,只见容景进了浅月阁。月牙白的锦袍在夕阳余晖下洒了一层金光,他缓步而来,浅月阁的玉兰花都似乎娇羞地垂下了头。她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养眼?
凌莲和伊雪退了出去,容景进了房间,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手中的便条挑了挑眉。
“今日去了哪里?”云浅月继续手中的活。
“议事殿。这几日使者进京,皇上吩咐我处理接待事宜。如今使者虽然未曾进京,但也该准备了。”容景说话间目光不离云浅月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什么字?”
“汉语拼音!”云浅月将信条绑在了百灵鸟的腿上,之后一把将睡懒觉的小东西抓起顺着窗子扔了出去,回头见容景眸光幽幽地看着她,她扬眉,“你也想学这样的字?”
容景“嗯”了一声。
“你不用吧?这不过是风阁的传信工具而已。”云浅月见他认真,有些好笑。
“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免得将来大婚之后一些宵小惦记着我的夫人,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容景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放心,容公子,天下再挑不出来一个比你更美的,而我喜欢美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红杏出墙。”
“你不出墙,可是有红杏来爬我家的墙怎么办?”容景看着她。
“剪掉!”
“为了更好的将红杏剪掉,必须找到它的根源。所以,你说我学还是不学?”容景问。
云浅月憋住笑,“那还是学吧!”
“现在就学!”容景伸手将云浅月拉起来,来到桌前。
云浅月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当了一回容景的老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拼音字母,写完后念给他听,之后教给他用法,半个时辰后,她看着他,“会了吧?”
“没想到就这些简单的字母却是如此博大精深的用处。”容景赞叹道。
“当然,汉语自然博大精深。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文化源远流长,什么文字也不如汉字来得精妙。”云浅月得意地挑眉。
容景看着她,“这么说你还会别的文字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会十几种语言,难道你都要学?那些可没有这个来得简单。”
容景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无奈,这个人要认真下来,她就拿他没辙。问道:“英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你先学哪个?”
容景眸光微闪,“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是什么语言?”
“是民族语言。”云浅月想着果然不愧是容景,只听名字就分出不同。
“据说南疆、北疆、南梁、西延的小边界处生活着不同于我们语言的人。”容景挑眉,“你会的是他们的语言?”
“北疆有满族,南梁和南疆有藏族和苗族,西延有壮族,还有天圣南部有瑶族。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种族。”云浅月笑着道:“不过如今似乎还没形成这种民族的说法,所以他们统统都成为蛮夷。”
容景眼睛眯了眯,“你会她们的全部语言?”
“可以这么说!”云浅月得意地挑眉,“所以,容公子,你此时觉得你捡到宝了吧?”
“夜天逸知道吗?”容景没有笑意,低声询问。
云浅月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在这个天下,天圣虽然大一统江山,但因为语言不通,总会有统治不了的地方,那种地方的人民属于游离于天圣国土之外的地方。她会这些各个种族的语言,自然对统治者来说最有利。
“没有最好。”容景轻舒了一口气。
“有你就怕了?”云浅月眉梢挑高。
“不是怕,而是会增加麻烦。”容景摇摇头,神色淡淡,“当一个人执念太深,而又得不到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往往常人难及。夜天逸对你执念太深,若是得不到你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让别人得偿所愿。他对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云浅月沉默,对于夜天逸,她已经无话可说。
“就先学这些语言吧!”容景沉默片刻道。
云浅月点头,开始从北疆的满语学起。她总觉得有朝一日,她和容景一定会和夜天逸对上。那么她倾心帮助人和帮他建立起来的北疆基业,会不会又变成她亲手毁去?她实在不愿,但愿夜天逸不要那么执着。
房中静静,一个教,一个学,两人温暖和缓。
天幕划下黑纱,屋中暗了下来,容景和云浅月才罢手。
这时,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声音惊慌不已,“浅月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云浅月以前觉得云孟还沉稳些,如今却觉得年纪越大,他越不行了,她并没答话。
云孟转眼间就进了院子,“孝亲王府传来话,说大小姐前去孝亲王府退婚不成,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了!”
云浅月一怔,这才出声,“你说云香荷在孝亲王府退婚不成自杀了?”
“是!”云孟气喘吁吁地点头。
“死了没有?”云浅月想着云香荷跑得孝亲王府门口自杀,倒是有两下子,她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这恐怕是谁给她背后支了招吧?应该是凤老将军,能做到凤老将军的地位,他自然不是不懂权谋的莽夫。
“幸好孝亲王府的侍卫发现及时,出手拦住了,不过也伤了脖颈的颈脉,如今正在孝亲王府救治,还不知道死活。刚刚孝亲王派人传来话,说请小姐您过去一趟。”云孟道。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道,“你既然收了孝亲王府的聘礼,如今云香荷就是孝亲王府的人。”
“去给孝亲王回话,就说大姐姐如今已经是孝亲王府定下的人,让孝亲王看着办吧!”云浅月对外面吩咐。
云孟犹豫了一下,“孝亲王派人来时正好赶上王爷回府,王爷听说了之后就赶去孝亲王府了。大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王爷的女儿。您……”
“既然父王去处理,就用不到我了。你去吧!”云浅月拦住云孟的话。
云孟似乎还想说什么,似乎知道容景在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夜色,轻声问,“容景,在你的记忆里,我娘亲什么样?”
“倾国倾城,聪明绝顶。”
“你说她为何会嫁给我父王?”云浅月话落,没听到容景答话,又问,“你记忆中我父王是什么样?”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我三岁时第一次见云王,那时候的云王……”他见云浅月回头认真地看着他,顿了顿,笑道:“你看云雾山什么样,那时候的云王就是那样。”
云浅月心思一动,容景三岁时正是她出生之时,她抿了抿唇,“如今呢?”
“如今的云王……”容景似乎在想着措辞,片刻道:“就是云王!”
“怎么说?”云浅月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