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眸光一沉,好个凤侧妃,竟然来这一招。
“凤儿!”云王爷一惊,连忙出手拉住凤侧妃。
“王爷,妾身不活了……”凤侧妃就势扑进云王爷的怀里凄惨地哭了起来。虽然四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云浅月冷眼看着凤侧妃,无心欣赏她一张晚娘脸上做出矫揉造作的神情。
“云浅月,你还不知罪?难道真要逼死你庶母才作罢?”云王爷勃然大怒。
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连一个女人的伎俩都看不出,她这个父亲真是令她失望。她冷冷地开口,“既然凤侧妃不想再感受一次,父王将她请回去休息就是,我不当着她的面说,只当着父王的面将事情经过说不就得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寻死觅活?父王不觉得凤侧妃反应太过激烈了吗?”
云王爷一怔,低头看凤侧妃。
凤侧妃本来凄惨的哭声突然变成号啕大哭,挣脱云王爷就向墙上撞去,“王爷,您就让妾身死了算了,若是被她再这么侮辱下去,妾身以后如何在云王府立足?”
“本王又没说答应她,你寻死做什么?”云王爷用力拉住凤侧妃。云浅月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仔细地看了凤侧妃一眼,见她只是哭,他也看不出什么,烦闷地对云浅月道:“凤侧妃一直是个柔顺的性子,若不是你昨日伤了你大姐的手,今日又将她扔下湖,她如何会如此激烈?浅月,你不能仗着有父王宠你,你就越发不像话了,还不给你庶母认错?”
让她认错?做梦!
云浅月眸光清厉地看着云王爷。他不像个父亲,就别怪她不像个女儿了。她冷冷地道:“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王?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是不是云王府唯一嫡女?你连听我一番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一心认定我有错。如此纵容宠妾和妾生的女儿,灭妻和妻生的女儿,这就是你的作风?我甚至怀疑你如此听信枕边风,受一个女人几句哭声摆布,你这个王爷怎么做到现在还没让皇上给撤了的?”
“混账!”云王爷没想到云浅月如此说话,顿时大怒,最后推开凤侧妃,大喝一声,劈手就向云浅月打来。
云浅月坐着不动,她就不信他真会打死她。
“你才混账,给我住手!”云老王爷一直在旁边看好戏,此时见云王爷发怒要打云浅月,这才不干了,拿起手边的拐杖就向云王爷扔了出去,同时怒道:“你今日敢打她一下试试!”
“父王,您不能再惯着她,你看她说的什么混账话……”云王爷手掌已经到云浅月面前,生生顿住,但他身上却是着着实实挨了老王爷一下拐杖。那一下打得狠,他痛得身子一颤。
“她哪里说错了?我看你白活了四十多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着我的面还如此愚蠢,居然连一个女人下三烂的伎俩都看不出。我老头子一辈子自诩英明睿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被女人摆布的东西!你所学所用还有我的教导都喂狗肚子去了?咳咳……”云老王爷气得大怒,一句话未落,猛地咳嗽起来。
云浅月一惊,连忙给云老王爷拍背,“爷爷,乖,不气……”
云王爷猛地转头看向凤侧妃,凤侧妃身子一颤,他又转头紧张地看着云老王爷。见到云浅月给云老王爷捶背,再不见对他时的冷眼冷言冷语,模样十分乖巧,他心神一晃。以前有一个小女孩,似乎也这般和他亲近过,只不过不知道何时就不再在他面前出现了。
“臭丫头,哄孩子呢,我是你爷爷……”老王爷止了咳,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舒了口气,余光瞥见云王爷怔怔地看着她,她忽然淡淡一笑,无所谓地道:“算了,我背负的乱七八糟的名声多了去了,如今天圣上下谁不知道我纨绔不化,我连望春楼都敢烧,自然是什么都敢做的。反正大姐的手的确是我掰断的,凤侧妃也的确是我扔下湖的。至于什么原因我看你也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必说了。你说我错了就错了吧。我认,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
凤侧妃闻言一喜,看向云王爷,见他居然没反应,忍不住轻唤:“王爷……”
云王爷拉回神智,偏头看向凤侧妃,这一次居然清晰地看到那张柔媚的脸上不再是对他的浓浓情意,而是难以掩饰的得逞和得意。他忽然撇开头,沉默不语。
云浅月冷冷一笑。还以为凤侧妃多大道行呢,她只退了一步,她就露出马脚了。
“混账!没错就是没错。我云王府的骨血,无论是男是女,都顶天立地,岂容有乱七八糟的人侮辱清白?”老王爷大怒,“我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将云王府整得乌烟瘴气,我若是不惩治了这股子歪风邪气的话,我老头子就将云字倒过来写。”
凤侧妃得意的面色瞬间一变。
“玉镯!”老王爷对外面喊了一声。
“奴婢在。”
“去将浅月阁的下人、凤侧妃院子的下人、云香荷院子的下人,以及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还有大丫头身边的人,以及参与这两件事的人都给我叫来!我就让他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听着看着,看我到底是偏宠臭丫头,还是有人故意和臭丫头过意不去给她泼污水。”老王爷下命令。
“是!”玉镯应声。
凤侧妃脸色忽然一白,但很快就恢复镇定。这些年她一直是云王府后院的当家主母,长期积威下人人都怕她惧她,更是不敢对抗她,她就不信不懂收拢人心和恶名昭彰的云浅月能让他们为她说话。
云浅月看着凤侧妃忽然挺直的腰板,心中冷笑,并没有言语。
“父王,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所谓家和万事兴,大家都有错,都罢了吧。”云王爷忽然开口,这回语气明显偏向了云浅月。
凤侧妃脸色顿时不好看。
云浅月不领情,她对这个父亲再无好感。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王府从你娘和臭丫头的娘接连去了后就乌烟瘴气了十多年,如今趁着我老头子还没死,就给它彻底地清一清。你窝囊软弱,我老头子还没死呢,这王府还轮不到别人来当家。”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容置疑。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嘴角微勾。如此甚好,她也想趁机认识认识这云王府里的人。当将所有人都放在这个大锅里煮的话,到底谁是黑的,谁是白的,一定要煮过了才知道。要想在这王府中立足,必须要先摸清这个王府中的人都属于哪种颜色。
凤侧妃自然不反对。她今日就想彻底整死云浅月。当所有人苗头都指向她的时候,她倒要看看老王爷还怎么包庇她。
一时间几人各怀心思。
这时,云孟匆匆进了院子,立在门外恭敬地道:“禀老王爷、王爷,太子殿下携太子侧妃来访,说是听闻昨日大小姐手受了伤,今日特意来看大小姐。”
凤侧妃闻言眼睛一亮,她的侄女来了,看谁还能欺负她。她冷冷瞥了云浅月一眼,眼中得意之色尽显。有太子侧妃撑腰,到时候她看云浅月怎么死。她立即冲外面道:“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
云浅月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太子侧妃,还能将这云王府掀上天去。她能在皇宫全身而退,如今回到这云王府了,夜天倾还能拿她入刑部大牢?笑话!
“胡闹!如今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云王爷回头叱了凤侧妃一句,对云孟道:“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是来看望大小姐的,就将人直接请去香荷院吧,好生侍候。”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先来拜见父王?”凤侧妃哪里肯。太子侧妃是她的娘家人,看王爷还是维护云浅月那个死丫头的,她指望不上,此时正需要娘家人撑腰。
云王爷脸色一沉,“凤儿,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怎么能是外人,他们也算是妾身的娘家人。”凤侧妃滴水不漏。
“你……”云王爷恼怒。他今日才发现一直对他事事听从千依百顺的女子原来也可以这样顶撞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怕是真错了。这样的女子哪里温柔了?
凤侧妃看到云王爷恼怒,一惊,连忙收起得意之色,低声哽咽地道:“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身份尊贵,如何能去小小的香荷院?岂不是污了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反正香荷伤的是手,也还是能走的,就让香荷来这里吧。也让父王看看香荷的伤势,好好的手,以后是真不能弹琴了……”
云王爷本来恼怒,听到凤侧妃的话脸色稍好,想起云香荷不能弹琴心下黯然,但又想起太子不喜浅月,还是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请到前厅吧,让香荷去前厅见也一样。”
“王爷……”凤侧妃没想到她抬出云香荷也不能让云王爷改主意,一时间又恼又恨。这么些年还以为他对香荷好,早已经超过了云浅月,没想到今日才见了真章。
“不要再说了,就请到前厅。”王爷打断凤侧妃,态度坚决。
凤侧妃住了口,虽然恼恨,但也无法。
“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都是凤侧妃的娘家人,那就不算外人,父王何不将人请进来?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们这里的事情一时间处理不完走不开,如何能让太子殿下久等?我看还是将人请进来吧。”云浅月忽然开口,话落,她转头询问老王爷:“爷爷,您说呢?”
“嗯,臭丫头说得对。既然不是外人,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请进来吧。”老王爷点头,对外面吩咐:“云孟,去将人请到这里来,也让大丫头香荷过来,一起说说昨日事情的始末,看看到底谁对谁错。也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做个旁证。”
“是。”云孟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