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的大萝卜!”云浅月笑骂了一句,伸手推开他,目测了一下山涧对面的尺度,瞅准对面矗立的一处巨石,笑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掉下去摔死怎么办?”
“那就一起死了!生不同时,死能同穴,也是福气。”容景微笑。
“放心,你这么有钱,就算摔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云浅月忽然伸手一揽容景的腰,提力向对面山涧飞去。
“乖!”容景偏头,在云浅月脸颊吻了一下。
云浅月身形一顿,险些一个不稳向下栽去,她顿时大怒,“老实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会摔死的!你想死我还想活着呢!”
容景笑着应了一声,不再乱动。
云浅月不敢再分心,向对面山崖提力而去。行到一半,忽然一大片云雾腾起,将二人瞬间笼罩,眼前刹那一片白茫茫。她暗叫了一声遭,根据刚刚目测的位置只能凭感觉掷出红颜锦,红颜锦突破云雾,直直勾向对面的巨石。碰到巨石她心中一喜,可是喜色刚染上眉梢,她面色一变,因为红颜锦太滑,对面那巨石也似乎极其光滑,红颜锦刚碰到巨石,因为没有勾住的物事,便滑开,她和容景身子向下坠去。
“你个破乌鸦嘴,这回真要摔死了!没事儿玩什么刺激!”云浅月骂了容景一句。
容景低笑,“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云浅月恨恨地愤了一句。
“那我勉强也与你一样化成厉鬼吧!”容景好笑地道。
“还有心思开玩笑?如今怎么办?”云浅月感觉他们在一起的身子急速在下坠,面前一片迷雾,她什么也看不见,不敢再贸然掷出红颜锦,节省力气。
“左侧前方两米处有一株枯藤!”容景温声提醒。
云浅月闻言立即按照容景所说的方位掷出红颜锦,这回她手腕打了个转才将红颜锦扔了出去。果然红颜锦缠住了东西,将他们下坠的身子扥住,她猛地一提力,顺着红颜锦向对面而去,顷刻间突破云雾站在了枯藤的枝干上。
这株枯藤显然已经生长百年,枝干粗壮,微微颤动一下,便接住了二人。
“好险!”云浅月看了一眼下面迷雾重重的悬崖,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颇有些高度的山涧,对容景怒目而视,“你是不是知道对面那个巨石根本就不管用?红颜锦缠不上?”
“嗯!我曾经试着飞跃过去,后来就掉在这枯藤上了!”容景直认不讳。
“你还笑!我怎么不将你扔下去摔死?”云浅月愤愤地看着容景,伸手捶他。
“你怎么舍得?”容景按住云浅月的手,反手将她抱在怀里,俯头吻向她颇有些气喘吁吁的唇瓣,她胸脯微鼓,小脸微红,云雾中看起来极美,令他心神一荡。
“滚开!我舍得很,你小心我将你扔下去。”云浅月恼怒地推容景。
“十年相思苦,今日才聊以慰藉,我心愉悦至极。”容景低声呢喃了一句。
云浅月推却的手一顿,容景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古藤老树,云雾蒙蒙,将两人身影笼罩。只能看得见彼此,看不见任何身外之物。万籁俱寂,仿佛世间只有二人。所有的感官都汇聚一点,所有的神思早已经飞远。
这是一种空前的感觉,云浅月身子顷刻间酥软。
容景的唇在云浅月唇齿间流连,似乎要将他所有的心思和柔情全部倾巢给她,云浅月身子不自觉仰倒在树干上,感觉要被他融化。
“今日真想当做洞房花烛夜!”容景唇稍微离开,将头埋在她颈间。
这一刻,云浅月觉得天地静谧,万物如尘,她抬头,只看得到容景一人。似乎他就是她的天。她轻轻喘息着,想着若是今日,此时,此刻,她……是愿意的。
“今日虽好,但我不愿委屈你。”容景忽然一叹,身子离开云浅月稍许,一双眸子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动情的脸,云雾中灿若云霞,恍如仙子。他低低一笑,又俯下头在她唇瓣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你心是愿意的就行了!”
云浅月感觉她的心如坐云霄飞车,在他点破她愿意的时候脸腾地红透了!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容景忽然抱着她飞身而起,离开枯藤,凌云直上,向山崖上飞去。
云浅月一怔,讶异地问,“你武功恢复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顷刻间带着云浅月飘身落在崖上。轻功高绝,落地无声,甚至连两人的衣袂都没发出声响。
云浅月觉得这轻功比她高出不知多少,她一把推开他,气恼地道:“你武功早就恢复居然还让我带着你飞跃宫墙,还让我带着你从对面飞跃山涧过来险些掉下去,你……你这个……唔……”
她指控的话未说完,唇就被容景吻住。本就因为刚刚在半山崖处的枯藤上因动情而浑身酥软,如今更是推却无力。
直到全部就云浅月腹中的恼火融化尽,容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笑看着她。
云浅月气喘吁吁地伏在他怀里,连再气恼的力气都没了。记得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说男人的嘴是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武器,果不其然!她虚弱地道:“你这个……骗子!”
怪不得弦歌有功力都承受不住她的《十面埋伏》,怪不得宝马发足狂奔癫狂而他无事。感情这个混蛋武功恢复了!他武功本来就比她高,又同出一脉,她怕真伤了他没武功护体的身子,将音符用内力掌控都向外扩散了去,他自然安然无恙。
容景轻笑,抱着云浅月柔软无骨的身子轻轻拍着,柔声道:“乖,不气,我武功不过恢复一日而已。就想着给你个惊喜。不是故意骗你的。”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买账。不是故意的?谁信!
“为了将功补过,我今日烤鱼给你吃,如何?”容景低声询问。
“好!”云浅月气恼顿消,答应得痛快。
容景低笑,话音一转,“不过你得你负责抓鱼!”
云浅月点头。抓鱼她在行,不会学习那日夜轻染抓鱼就成了!
“你负责杀鱼!”容景又道。
云浅月想着杀鱼她也在行,遂点头。
“你负责生火!”容景又道。
生火?她也在行,刚要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仰头看着容景,“你做什么?”
“给你烤鱼!”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我只会烤。”
云浅月无语,终于点点头,无奈地道:“好吧!”
容景见她答应,抱着她飞身下山。不多时,来到香泉水旁。瀑布飞流直下,香泉水声潺潺,灵台寺暮鼓沉沉的钟声在山间回旋,此处动静结合,令人心神澄净。
云浅月嗅了嗅山间清新澄净的空气,开始去抓鱼,容景转身去捡干柴,二人分工合作。
片刻后,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老衲今日有口福了!浅月小姐,景世子,多抓两条,老衲与你们一起,不介意吧?”
云浅月手一顿,看向声音来的方向,远处是寺院,无人,她回身去看容景。
“是普善大师,如今大约还在藏经阁,你看不到人的。”容景笑道。
云浅月想着这声音熟悉,似乎就是今日上午她和夜天逸去达摩堂后院时那个房间传出的声音,原来叫普善大师,普字辈似乎比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还要长两个辈分,年岁早已经过百了吧?她疑惑地看着容景,“和尚也吃鱼?”
“普善大师最爱的就是这香泉山的烤鱼,因为好酒好肉,不戒杀,被贬到藏经阁。但是藏经阁的数万本经书也没将他的习性改过来,反而武功愈发高深,寺中无人能管制得了他。后来他辈分成了灵台寺最高的人,就更无人管制他了。如今一听见我们烤鱼,自然就忍不住犯馋虫了!”容景笑着解释。
云浅月点头,“那就多抓几条吧!”
“你们快些烤,老衲去山下整两坛好酒来。”普善大师声音再度传来。
“好!”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抓了几条鱼觉得差不多够吃了之后上岸,开始杀鱼,动作利索,之后洗干净,开始架火,容景几乎插不上手,显然他不擅长这种野味的活动,只云浅月一人忙活。
“小丫头不错,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普善大师声音响起,一阵酒香跟着飘来。
云浅月抬头看去,见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身穿袈裟,手中提着两坛酒,她仔细地看了老头一眼,脑中自动蹦出“返璞归真”四个字。这个老头的境界显然比灵隐大师的佛性武功要高深许多。灵隐大师带着尘世的烟火气,而这老头虽然手中拿着两坛酒,却是不见半丝烟火气。她想起“酒肉穿肠过。”那句话,觉得才适合这样的老和尚。
“好酒!”容景闻到酒香,赞了一句。
“自然是好酒!酒娘子家的散酒一般酿酒人是不及的。我老和尚从她太婆婆喝到她婆婆又喝到她酿的酒,一直喝了百多年,就好这一口,别的酒都满足不了我的酒瘾。”普善大师哈哈一笑,将两坛酒放在云浅月面前道:“小丫头,你烤鱼,我和景世子对弈一盘。除了百年前的荣王外,老和尚再没和谁对弈过,今日就和他的后人对弈一局。”
“好!”云浅月点头,她本来也没指望让容景这个贵公子动手烤,看他那一身珍贵的月牙白锦袍和那一双玉指她就觉得烟熏火燎的让他烤鱼实在糟蹋,还是她自己干了吧。
“怎么样?景世子?可是带了棋来?你没带老和尚回去取来。”普善对容景询问。
“自然带了!”容景从怀中取出棋盘。
“嗯,墨白玉棋,好啊。”普善老眼一亮,盘膝坐了下来。
容景一撩衣摆,也坐在了草地上。温声问道:“大师执黑子还是白子?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怀里拿着棋盘,让她不得不怀疑今日不是给她的节目,而是他针对面前的这个老和尚有什么预谋。
“黑子吧!当年荣王喜黑衣,执黑子,如今你喜白衣,老衲自然执黑子。”普善道。
“老师向善!”容景将黑子的棋盒放在普善面前。
“什么向善不向善的,你个小娃娃比你曾祖父还能装!说吧。输赢几何?”普善问。
“一局定输赢。”容景微微一笑,话落补充道:“一局正好喝酒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