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知道不能将她惹得太羞,笑声适可而止,但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柔声哄道:“你不是要我负责吗?你胳膊上的伤是因为我受的,嘴角的伤也是被我弄的。我都负责,好不好?”
云浅月觉得这男人还有药可救。她红着脸哼道:“算你有良心!”
容景再不说话,来到床边,笑着将云浅月放下,让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前看着她,女子容颜灿若云霞,眉眼隐含春色,唇瓣鲜红水嫩,唇角有一块咬破的痕迹,他目光定在她嘴角咬破的地方,想到是被他咬破的,只觉得心魂都荡漾起来,目光不禁变热变柔。
云浅月等了半响不见容景动作,抬头看去,正对上他的视线,只见床前男子美如冠玉,容色清华,眉目如画,此时月牙白锦袍的衬托下,他玉颜如染上了一层胭脂,她想起叶倩所说的那句“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话,在她此时看来何止是天下倾?简直是只要有他,就会万物如尘土,她艰难地收回视线,垂下头嘟囔道:“真是妖孽!”
容景如玉的手指轻轻覆上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咝”的一声,他手一轻,蹙眉问,“真的很疼?”
“废话!你自己咬一口试试?”云浅月恨恨出声,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咬过。
“要不你咬我一口吧!”容景有些暗怪自己太用力。
“想得美!”云浅月伸手打开他的手,将胳膊摆在他面前,颐指气使地道:“还站着做什么?快些给我换药。要是侍候好我就原谅你了,要是侍候不好我……哼哼……”
“哎,你真是……”容景伸手扶额,似乎有些无奈,但又乐于享受这样的她。他转身对外面喊,“来人!”
“小姐,景世子!”赵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容景吩咐,“去端一盆清水来!”
“是!”赵妈妈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什么时候她的人听从容景吩咐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想,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也就罢了,以前呢?以前她对这个家伙厌恶透顶躲避不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人品没人家好,不服气地道:“喧宾夺主!”
“我倒是愿意以后一直都喧宾夺主,你愿意吗?”容景定定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眨眨眼睛,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容景,“你想侵吞云王府的财产吗?那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我爷爷,我爷爷要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父王,我父王若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哥哥,我哥哥若是同意……”
“你这种女人,半丝风情也不解!”容景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有些懊恼地道。
云浅月发不出声音,一双美眸含着盈盈笑意地看着他,想着被这个人毒嘴毒舌欺负得太久,是不是如今她翻盘的日子到了?
“景世子,水来了!”赵妈妈端着清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容景和云浅月一坐一站姿势亲密,她眼尖地看到云浅月唇瓣红肿且破了一处地方,垂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景世子和小姐和好了。
“放下吧!”容景放开云浅月,低头去挽袖子,看到自己的半截衣袖忍不住露出笑意。
赵妈妈知道景世子给小姐换药根本不用她帮忙,躬身退了下去,走到门口见到地上扔着一枚金叶子,连忙捡起来,看了一眼,不认识字,对云浅月询问,“小姐,这哪里来的金叶子?怎么扔到了地上?上面还有字呢!”
容景笑意顿收,挽袖子的动作亦是一顿。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是那枚惹了容景抽疯的金叶子,她瞟了容景一眼,见他低着头,脸上此时已经没有笑意和柔情,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下,对赵妈妈道:“哦,是容景刚刚不小心落下的,你拿过来给他吧!”
赵妈妈闻言立即将那枚金叶子拿过来递给容景。
容景抬头去看云浅月,见她此时已经低下了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唇瓣微抿,他转向赵妈妈,淡淡一笑,温声道:“你家小姐很喜欢这枚金叶子,送给她吧!”
赵妈妈拿着那枚金叶子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不伸手去接,而是抬头去看容景,正对上容景看她的视线,温温润润,已经不见半丝不快,她撇了撇嘴,伸手接过那枚金叶子。无论如何这个来信的人都定是与她这个身体牵连甚深的人,自然不能将其这么扔了,既然承袭了这个身体,就要接受这个身体带来的一切,好的,坏的。
赵妈妈感觉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她该管的,遂退了下去。
“来,换药!”容景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对云浅月温声开口。
云浅月坐着不动,看着容景,抿了抿唇道:“我脑部有一处堵塞,你该知道吧?”
“嗯!”容景点头。
“这个来信的人……我如今不知道是谁!”云浅月抖了抖手中的金叶,小小的一片金叶,分量重若千钧。但终归此时此刻她觉得没有站在他面前要给她胳膊换药的这个男人分量重,所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明白一些东西。
“不知道就不必知道了,你早晚会知道。”容景道。
“你知道什么?不准备对我说两句?”云浅月挑眉。
“我只管你的人,可不包括要管你的事儿。”容景打开玉瓶,滴出两滴剔透的液体状的东西沾在指尖上,抹上云浅月被他咬破的唇角。
“你确定要管着我?”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清清凉凉的感觉刹那减轻了有些灼热的麻痛之感,“我可是很难管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你。”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浅浅一笑。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云浅月被这一笑心神一晃,有些晕晕乎乎地问。刚问出口,忽然想起早先脑海中响起的那一段对话,那应该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吧?那个人若是曾经的容景和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么她……想到此,她的脸色忽然黯了黯,垂下头,转了话题道:“够了,你再抹下去我嘴上都是药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什么打紧?都是一个你罢了。”容景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玉瓶,伸手给云浅月挽起袖子,露出她缠着纱布的手臂,动作熟练地打开纱布,伤口已经结巴,但疤痕很大,他蹙了蹙眉道:“即便是消除了这疤痕,恐怕也会留下一片印记。”
云浅月震惊在容景的话里,他的话和容枫的话虽然不一样,但意思却是一样的,如此肯定的语气。她就是云浅月吗?那么……她脑中李芸的记忆是什么回事儿?
“将胳膊抬起来一些!”容景见云浅月胳膊低垂着他不好下手,轻声道。
云浅月无意识地抬起胳膊,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
“哎,我让你抬起来一些,没让你抬那么高。”容景无奈地抬头,这才发现云浅月神色不对,他放下手中的动作,轻身询问,“怎么了?”
云浅月心思有些烦乱地看着容景,对上他温和的玉颜烦乱的心思突然安定了几分,脸上的变幻神色隐去,立即放下些抬高的胳膊,对他一笑,“我在想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如今的我。”
容景眸光微闪,“谁说我喜欢你了?”
云浅月才想起他是没说过喜欢她,她笑意僵在脸上,“不喜欢拉倒。”
容景笑而不语,继续手中的动作,给云浅月清洗,换药,包扎,动作仔细轻柔。做完一切,他认真地看着云浅月,声音如风似雾,“喜欢还是太轻了,我……”
“小姐!”云孟声音再度传来,后面跟着陆公公。
云浅月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讨厌云孟的声音,不理会外面,直直地看着容景,“接着说,不用理会他。”她听容枫说“喜欢还是太轻了,我们是亲人……”,她想听容景说“喜欢还是太轻了”的后面是什么……
容景却住了口,看向窗外,定在陆公公身上,眼睛眯了眯,“怕是又有事情了。”
“有事情也要你先将话说完。”云浅月不管,喜欢太轻,那什么重?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忽然揶揄一笑,轻柔地问,“你想听什么?”
云浅月脸一红,恼道:“你到底说不说?”
容景不答话,转身向门口走去。
云浅月伸手去拽容景,却是捞了个空,容景脚步不停,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再没有一截袖子让你扯,看来我以后要多做两个袖子,专门让你扯。”
云浅月收回视线,有些恼意地道:“不说拉倒,你还真以为我爱听。”
容景笑而不答,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
“景世子?”陆公公惊讶地看着从云浅月房间出来的容景。
“我来给浅月小姐换药。”容景目光疏离淡然,“陆公公急急忙忙而来,所谓何事?”
陆公公连忙收起惊讶之色,对容景躬身,有些气喘地道:“回景世子,丞相府秦小姐昨夜着了凉气,染了伤寒,如今卧床不起。皇上只能命老奴再来请浅月小姐。”
“哦?秦小姐病得可真是时候!”容景淡淡一笑。
“是啊,您说赶得有多巧,老奴亲自去了丞相府,见秦小姐的确是面色苍白,气体虚弱,丞相说她今早起来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喊去了丞相府,进进出出了一早上,人都起不来,哪里还能再放血?”陆公公一边叹气一边道:“可是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皇上只能命老奴来找浅月小姐了。浅月小姐虽然有伤在身,但总归练武之人身子强健,又养伤有几日了,总比秦小姐要好用些。”
“没想到秦小姐如此弱不禁风,在这一点上秦小姐还真不如浅月小姐。”容景不置可否,回头对云浅月道:“既然如此你就随陆公公进宫吧!”
云浅月想着这秦玉凝的确是病得太巧,反正她的确有想去看看的意思,放点儿血对她真还没什么打紧,到底看看叶倩如何施术,也要借机看看这里隐着什么猫腻。她抬步来到门口,对陆公公道:“好,我这就随你进宫!”
“那浅月小姐就快请吧!”陆公公连忙点头,又对容景道:“景世子,早先皇上派人去荣王府请您了,您不在,没想到是在这里给浅月小姐换药,如今您是否一同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