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一路很顺畅地出了宫门,容景的马车果然等在那里。她走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子,见容景正坐在车内,手中拿了一本书正细细品读,她撇撇嘴,轻身上了车。
“看来收获不小?”容景抬头,目光落在云浅月手里拿着的锦盒上。
“嗯!你给我保管着吧!”云浅月将锦盒扔给容景,直直打在了他怀里。
容景打开锦盒看了一眼,挑眉问,“给我保管?你放心?”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钱多得是,富得流油,还不至于黑了我这一点儿小钱。”云浅月直接躺在了车上,想着听墙脚也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儿,如今感觉胳膊腿都是僵的。
“那可不一定。”容景将锦盒放下,见云浅月揉胳膊,温声道:“过来!我帮你揉。”
“谢了!”云浅月也不客气,身子往容景身边挪了挪。
容景如玉的手按在云浅月肩膀处,力道拿捏得不轻不重。
云浅月舒服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享受,过了片刻问:“我姑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呢?”容景不答反问。
“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云浅月叹息一声。
容景不再说话,看着云浅月眸光微闪。
马车离开宫门口,此时正是正午,一条路上无人吵闹,云浅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容景见她睡熟,缓缓住了手。目光静静凝视云浅月熟睡的容颜。片刻后,他拿起书本,继续翻看,刚看了两页,眸光忽然一沉,他扔下书本,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抱在怀里,转眼间带着她跳出了车厢。
就在这时,无数羽箭射向马车,不过转瞬间,车厢四周就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
弦歌怒喝一声,飞身而起。
云浅月被容景带着跳下了马车时已经醒来,二人身体刚落地,箭雨也随着一声呼哨瞬间而至。容景带着云浅月在地上几个打滚,躲开了向他们射来的箭雨。
此时弦歌和莫离也落在了容景和云浅月身边,双双出剑,挡住了第二波羽箭。
二人这才得到了喘息。容景拉着云浅月直起身,云浅月定了定神,这才看到马车正走在一个僻静的街道拐角处。埋伏在此地的几十名黑衣蒙面人,都立在街道两旁的屋脊上,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弓箭,每一双眼睛的神色都是冰冷死气的,放箭的动作和手法一致,快、狠、准,显然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箭雨持续了片刻,都被弦歌和莫离双双挡住。黑衣人见弓箭不顶用,其中领头人清喝了一声,那些黑衣人瞬间弃了弓箭,飞身而下。
弦歌和莫离对看一眼,弦歌护住容景,莫离护住云浅月,二人同时开口,“走!”话落,二人同时飞身而起。
就在这时,不妨这群黑衣人背后还有一群黑衣人,羽箭再次密密麻麻射向飞在半空中的弦歌和莫离。二人一惊,一手护着容景和云浅月,一手出剑应付。可惜二人即便武功再高,一时间也难以应对两拨人。
云浅月看着黑衣人背后还有数十黑衣人,心底一沉。百名隐卫杀手,显然特意候在此地精密筹谋,这是有人要将她和容景置之死地,不惜花如此大的血本。她面色一寒,看向容景,“怎么办?”
容景伸手入怀放出一枚信号弹,信号弹在半空中粲然炸开,绚丽夺目。
这时,那些弃了弓箭的黑衣人已经来到,越过手忙脚乱的弦歌和莫离刺向容景和云浅月。云浅月眼睛眯起,伸手拔下头上仅有的三支发簪扔了出去,三支发簪齐齐命中黑衣人咽喉,三名黑衣人立即倒地而亡。与此同时,容景手中飞出类似飞镖的东西,又有几人倒地而亡。
一瞬间连死数名黑衣人,却并没有击退黑衣人的暗杀,反而使他们加强了进攻。
云浅月摸摸头发和身上,却发现空无一物,她不禁恼恨自己真不该为了图轻便而只戴了几只发钗。她看向容景,见他对自己摇头,顿时恼怒,“你不是神机妙算吗?怎么就算不得有人埋伏在此地暗杀我们?”
“这是青天白日!”容景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哑口无言,想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青天白日在这里截杀他们?
黑衣人前后左右夹攻,弦歌和莫离很快就濒临险境。弦歌肩上被刺了一剑,莫离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眼看数把剑带着森森寒光透过弦歌和莫离刺向容景和云浅月的眉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又有十几名黑衣人横空落下,齐齐打开了那些利剑,顷刻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弦歌和莫离以及容景和云浅月护在其中,围绕在四人身上的杀气和压力骤然散去。
云浅月轻舒了一口气,只见这十八名黑衣人,显然都是武功高绝之辈,并不输于弦歌和莫离。其招式之凌厉,比刺杀他们的黑衣人更狠更准,转眼间就有十多名黑衣死士倒地而亡。
放箭的那一批黑衣人见状,领头人一挥手,也如早先第一批黑衣人一般,齐齐弃了羽箭飞身而下。两拨共百余人彻底地对容景和云浅月等人行成围剿之势。
云浅月脸色阴沉,转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依然淡淡,即便刚刚经过了生死,如今依然是血雨腥风之境,但他月牙白的锦袍被弦歌护着连一丝血迹都未染,长身玉立,一派从容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厮杀。她转头再看向面前,虽然容景叫来的只有十八个人,但这百人根本就近不了身。她眯起眼睛,今日这些人都是死士,放虎归山留后患不是她的作风,她一个都不想放过,转头对容景问道:“你还有人吗?再招来一些!”
“没了!”容景摇头。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是谁想要杀我们?”云浅月又问。
“不知!”容景再次摇头。
“我想要一个活口,其余人全杀。”云浅月道。
“死士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不如全都杀了。”容景道。
“我懂一门催眠术,也许可以问出什么也说不定。”云浅月道。
容景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并没有显出丝毫讶异,对场中吩咐道:“摆九死一生阵,只留一个活口!”
“是!”十八人齐齐应声,方位转换,瞬间摆出了九死一生阵,将这些死士团团围住。
云浅月看着场中,只觉这个九死一生阵实在奇妙,十八人可以胜过百人。容景手中果然有厉害的筹码。
弦歌和莫离护着容景和云浅月出了圈外,此时击杀他们的黑衣人再无人能接近他们分毫。
“剑上有毒,你们两人立即盘膝运功驱毒。”容景扔给弦歌和莫离一人一颗药丸。
二人立即接住药丸吞下,盘膝而坐,连忙运功。
九死一生阵如一张铺天大网,将百名黑衣死士围裹得密不透风,场中黑衣死士已经被容景的十八隐卫杀去大半。黑衣死士已经现出恐慌,似乎在拼尽全力突围,却是丝毫没有作用,还没冲出包围,就被十八隐卫杀死。
这一处街道弥漫着浓浓血腥之气。
云浅月看着场中,脸上暗沉褪去,只余冷漠。虽然前世她也是双手染血,但是也没重生后见过的这些血腥场面来得大而猛烈。她虽然秉持良善,但也不是圣母,她的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被夜天倾的隐卫拿刀剑指着脖子起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你仁慈手软就等于自杀。她不想自杀,所以就只能杀了别人。
容景目光定在云浅月脸上,清冷的眸光渐渐温和暖润。
二人谁都不再说话,月牙白的锦袍和淡紫色锦绣罗裙并排而站,两人表情皆是清淡冷漠,在漫天杀气和血腥中静静而立,独成一幅风景。
大约过了两炷香时间后,百名黑衣死士只余一人,那人是百名隐卫的头目,被容景的十八隐卫废了武功带到了容景和云浅月面前,如烂泥一般躺在了地上。
云浅月对容景道:“这里是在大街上,我们找个地方审他一审。”
容景点头,刚要开口说好,只见有三道白光向着他和云浅月以及地上的死士射来。那白光快若闪电,无声无息,转眼间就到了三人近前。他眸光一黑。
云浅月当然也发现了,面色一沉,此时确定了,杀手的背后还有杀手。好毒的手段!
就在二人神色微变的工夫,那三道白光中其中有两道射向容景和云浅月的白光忽然在距离他们二人八尺之距时“啪啪”两声轻响,又生出两道白光,一共四道白光向二人射来。
云浅月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暗器居然精巧到如此地步。
容景凤眸也眯了眯。
那十八名隐卫只有一名隐卫头目距离二人最近,其余那十七隐卫因为刚刚一番杀戮都距离得有些远。他们看到暗器向容景和云浅月飞来,齐齐面色大变,飞身向二人而来。可是距离太远,那暗器又太快,根本就来不及相救。最近的那名隐卫当机立断去护容景。但还没到容景近前,只听容景吩咐道:“救她!”
虽然没说“她”是谁,但那隐卫知道是云浅月,立即挥掌用内力震开她面前的暗器。
云浅月没想到容景这黑心的家伙这么仗义,刚要夸奖一句他很男人,就见他居然不躲射向他自己身上的暗器而向着地上的那名被废了武功的死士伸出脚,明显是要踢开救人。她面色一变,大怒道:“容景,你疯了!”
容景恍若不闻,脚上的动作不停,头同时一偏,那名男子被踢开,他也躲过了一枚暗器。但另一枚射向他肋下的暗器是说什么也躲不过的。
云浅月见那枚暗器就要射向容景,想也不想推开护在她面前的那名隐卫,向容景贴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嗤”的一声,那枚本来要射在容景肋下的暗器射在了她的手臂上,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