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这个智多星仔细看看,我已看过一遍了。”(徐一朋:《错觉———180师朝鲜受挫记》,江苏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页)
******以智多星称许******,可谓十分恰切。******是我党不可多得世所罕见的智囊,仅就军略兵谋而论,他比吴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用是梁山泊第一谋主,他以其智术权谋,把握着一个个事件解决的契机。晁盖坐了梁山第一把交椅时,他就担任军师要职,“号令非比旧日”,不论在组织安排上,还是在军事调度上,都显示了很强的智能才干。晁盖死后,宋江为梁山泊主,吴用仍蝉联原职,坐第二把交椅。卢俊义上山,吴用名义上让出了第二把交椅,退居第三位,而实际上他的权力却丝毫没有削弱,仍然协助宋江掌握着梁山泊的最高领导权。一切内外大事,都由宋江和他最后商定。
吴用出场就先声夺人,面对“智取生辰纲”大事件表现得足智多谋。这个事件是晁盖、吴用等人反抗封建统治阶级的起点,它给予封建官僚的剥削勒索行为的打击是沉重而巨大的,它对梁山的起义运动发展的影响意义是深远的。“智取生辰纲”的全盘布置和计划都出于吴用之手。因此,事成之后,晁盖连声赞叹:“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好计策!”在《水浒传》中,吴用屡出奇谋。第四十回“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第五十回“吴学究双掌连环计”,“宋公明三打祝家庄”,第五十六回“赚徐宁上山”,第五十九回“赚金铃吊挂”,“闹西岳华山”,第六十一回“智赚‘玉麒麟’”,第八十回“三败高太尉”,等等,都是吴用的智谋杰作。
******的军事生涯,远比吴学究丰富多彩宏阔深远。在军事斗争中,他是名副其实的“智多星”。且不说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单就解放战争而言,就可以看清******智谋的超群出众。1947年3月至1948年3月,******转战陕北指挥全国解放战争,身边只有两员大将:******和任弼时。他把许多事情都委托给******,自己只关注最关键的问题和最主要的战场。那时,******兼军委总参谋长,手下有一个军事组,有五六个得力参谋主管作战方面的工作。当时担任作战参谋的张清化后来回忆说:******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军事组织者和指挥者。当时他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深得党中央、毛主席的称赞和全军的拥戴。凡是党中央研究,毛主席下了决心以后,具体的组织布置和如何执行等都是周副主席具体来抓的。无论前方或后方,无论是后勤供应或部队调动,总离不开他的具体的组织指挥。”******在发出作战电报前,如果“五大书记”在一起,就要让他们阅看,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情况紧急,就在电头上批上:“周阅后发”。往往只征求******的意见,随即发出。******起的是副统帅和总参谋长的作用。
******的“五大秘书”之一的叶子龙,在他的回忆录中这样评价******的谋划才能:“在******从事的革命事业中,他离不开******。******的才干、能力和足智多谋,他的人格魅力和处理问题、化解矛盾的非凡本领在长征及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中充分显示出来。”(《叶子龙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第42—43页)这个评价依据的历史事实还只是1936年以前的情况,在漫长革命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世所罕见。这里再讲一个长征路上他智救廖承志的故事,可见一斑:
1935年1月,******在遵义会议之后偶然碰到向预旺堡镇开拔的廖承志等人。当时他还不知道廖承志已被红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张国焘当作“反革命”开除出党,由保卫部门押着随队伍行军。张国焘狡猾善变,残酷而有野心,一些不同意他的意见的同志被处决,廖承志等人被监禁起来。
廖承志看到******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是打招呼并敬礼呢,还是背过脸去?他不想因彼此熟悉而给父亲廖仲恺的老朋友带来麻烦。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走过来了。他脸上毫无表情,若无其事,也没有说话。当着押送人员的面,他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廖承志的手,然后走开了。那天晚上,******派通讯员把廖承志叫到司令部。屋里坐满了人,张国焘也在那里。张国焘当然知道周廖两家的亲密关系。不过,他仍问******:“你们早就认识吗?”******没有直接回答他,佯装声色俱厉地问廖承志:“你认识了错误没有?”“认识深刻不深刻?”“改不改?”廖一一作了回答。然后,他叫廖承志留下吃晚饭。在吃晚饭的时候******不理睬廖承志,只同张国焘说话。饭毕,他立即把廖承志打发走了。张国焘本来已宣布当晚将廖承志处决,幸亏足智多谋的******佯装愤怒,无情地训斥廖承志,才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以自己超凡的机敏机智斗败了张国焘,在“虎口里”救护了廖承志这样的人才。到了抗美援朝时期,已经担任政务院总理的******仍然是******军事决策上的左膀右臂,《******与抗美援朝》一书详细描写了许多这方面的事例,******以吴用的绰号“智多星”称许******,再恰当不过了。
水泊梁山因有吴学究这样的“智多星”而兴旺。
我党我军因有******这样的“智多星”而胜利。
吴用不愿意投降
作为梁山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吴用也面临着是主张招安还是反对投降的考验。这当然关系到义军的前途命运。******在1975年8月那个《关于〈水浒〉的评论》中,把梁山义军分为“投降”和“不愿投降”两类,他说:
“(梁山)这支农民起义队伍的领袖不好,投降。李逵、吴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愿意投降。”(《建国以来******文稿》第13册,第457页)
通观《水浒传》一书,可以看出吴用是不愿意投降朝廷的,但他的反对投降,远不如李逵、三阮等人来得激烈,来得彻底,很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最终屈从了宋江的投降主张。
吴用的不愿意投降,是因为他的上梁山,是自觉自愿的,并不是被逼上去的。他本是乡村里的穷苦读书人,靠在私塾教几个毛孩子?口。他不安于低下的村学塾师的社会地位,早就有志于造反。听说了“生辰纲”的消息,情愿与本村土豪晁盖合作,主动去说服三阮等人入伙,效法梁山强人王伦的行为,劫取生辰纲。这次造反行动,从选择地点到人事安排,从行动方式到善后办法,都是吴用一手策划的。“智取生辰纲”得手,被官府追逼搜捕的紧,吴用组织一干人退往梁山水泊边的石碣村,利用那里的茫茫芦荡和蛛网似的港汊同官军周旋,生擒何涛。石碣村待不下去了,索性投奔梁山入伙,公开打起造反的大旗。在吴用的思想底色中,是没有投降的色彩的。至少,他不会像宋江那样念念不忘招安。
对宋江的招安举动,投降行为,吴用也曾反对、阻挠甚至破坏。朝廷派殿前太尉陈宗善第一次赴梁山招安,吴用即对宋江说:“纵使招安,也看的俺们如草芥。”指出了招安投降的恶果。而后,吴用传令:“凭你们尽依我行。不如此,行不得。”在他的秘密安排策划下,接着发生了活阎罗阮小五倒船偷御酒,黑旋风李逵扯诏谤徽宗的激烈破坏招安的造反行动,弄得宋江等投降派十分狼狈,使第一次招安只好草草收场。宋江气恼地对众弟兄们说:“你们众人也忒性躁。”吴用则说:“如何怪得众弟兄发怒,朝廷忒不将人为念。如今闲话都打叠起,兄长且传将令,马军拴束马匹,步军安排军器,水军整顿船只。早晚必有大军前来征讨,一两阵杀得他人亡马倒,片甲不回,梦里也怕,那时却再商量。”众人道:“军师言之极当。”(第七十五回)此时,吴用成了反招安派的主心骨,在气势、声望上似乎超过了宋江。
但是,吴用对招安只是“不愿意”而已,反对并不坚决。他反对的只是屈辱的招安,而同意体面的招安;不赞成的只是一厢情愿的和一味退让的招安,而希望在条件有利的情况下接受招安。当陈宗善第一次来梁山泊招安时,吴用虽然说:“论吴某的意,这番必然招安不成;纵使招安,也看的俺们如草芥。”但是,他接着又给宋江出体面招安的主意:“等这厮引将大军来到,叫他着些毒手,杀的他人亡马倒,梦里也怕,那时方受招安,才有些气度。”(第七十五回)果然,在两赢童贯、三败高俅之后,吴用认为条件已经成熟,提出:“哥哥再选两个乖觉的人多将金宝前去京师,探听消息,就行钻刺关节,把衷情达知今上,令高太尉藏匿不得,此为上计。”结果,正如吴用所预言,“有些气度”的招安变成了现实。
在招安问题上,吴用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他既给反投降的头领出招法、使计谋,阻止招安,又给宋江出主意、想办法,争取“气度”招安。这实际上是吴用这个封建时代社会底层知识分子自身思想观念具有两重性的必然反映:一方面,他生活在受压榨受歧视的贫苦劳动人民中间,具有一定的反抗精神,非常不情愿向封建上层统治者靠拢;另一方面,作为读书人,他头脑里较多的接受了封建地主阶级的意识形态和豪杰好汉普遍认同的江湖义气,并以此作为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这使他无条件的把自己与宋江的义气放在首位,生活在宋江的巨大阴影里。小说第九十回,已经接受招安的梁山水军首领,受不了朝廷的窝囊气,找吴用商量,准备再次造反。水军头领们说此事如同宋江商量,只会“断然不肯”,他们请吴用站出来“做个主张”。吴用却说:“自古蛇无头而不行,我如何敢自主张?这话须是哥哥肯时,方才行得。他若不肯做主张,你们要反,也反不出去!”结果是“水军头领见吴用不敢主张,都做声不得”。水军头领找吴用商量再次造反之事,说明他们了解吴用内心深处是不愿投降的。可吴用的独立人格,已经淹没在宋江哥哥情义的海洋里。吴用最终自缢于宋江墓前,成为宋江投降的殉葬品,是他思想观念自身矛盾必然的逻辑发展。由朝气蓬勃的造反派转至躲躲闪闪的不愿投降派,进而沉沉闷闷的屈从宋江受招安,最终成为投降主张的牺牲品,吴用的道路,岂不悲夫!
从大的方面划分,从内心深处真实态度划分,吴用似可列入“不愿投降”的好头领之列,******的看法自有道理处。但是,他与李逵、三阮的反对招安,却大不相同,他在反投降派中是思想偏右的。
总体上说,******对吴用这个梁山义军中的贫苦知识分子是持肯定态度的。肯定他对梁山事业发展的无可替代的作用,肯定他临机决策的聪明才智,也肯定他较为忠于造反事业不愿投降的政治立场。从吴用身上,******再次认识到革命事业须臾也离不开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