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把大楞带到那间狭小的探监房,大楞一进门就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千里迢迢冒着严寒来探视他的人竟是他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母亲!
母亲是个文盲,眼神也不好,在老家基本是足不出户,一辈子从没出过远门,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五里外的集市。母亲身体羸弱,不能干重活,还有严重的哮喘病,一到冬天发作起来很难受、很痛苦。可是母亲,年逾六旬的老母亲今天却梦幻般地出现在大楞面前,大楞真是难以置信!他不知道母亲不知是怎样从村里到镇上,从镇上到县里,再到省城,再到这所监狱的,在路上要倒3次汽车和一次火车呀!不识字的母亲不知是怎样拖着多病羸弱的身体,背着沉甸甸的包裹,在漫漫旅途中焦急等待、在凛冽寒风中忍饥挨饿、在车水马龙中艰难前行,经历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艰难和麻烦,才来到这所离家1000多里地的监狱,看望和安慰她这个唯一而又不孝的儿子的。
看着母亲雪色的头发枯草般散乱,身上的衣服褴褛破旧,脸上的皱纹比半年前更深更多了,大楞鼻子一酸,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叫了声“娘”后,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母亲双手捧着大楞的脸,老泪纵横地说:“楞子,让娘好好看看你,你不知道娘多么想你呀,这半年来,娘晚上一闭上眼就梦见你!”
大楞说:“娘,俺也想你!都是俺不好,不该打架斗殴弄出人命,让你老人家在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过日子。”
母亲长叹一声说:“不要提那些事了。楞子,在这里好好改造,争取早一天出去,娘在家等着你!”
大楞说:“俺听娘的,请娘放心吧。俺一定好好改造,出去后重新做人!”
大楞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他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含辛茹苦将大楞抚养成人。大楞上学后不用功、爱贪玩,初中时就辍学了。后来大楞不听母亲的劝阻,只身去城市打工。由于年龄小,涉世不深,结交了社会上一些流里流气、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经常和他们泡在一起称兄道弟、喝酒玩乐。一天,一个小混混请大楞一伙喝酒,喝得差不多后,那个小混混说有人欺负他,请大家帮他出这口恶气。一伙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群情振奋,义愤填膺,一定要那个小混混领着他们去教训那个欺负他的人。小混混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大院门口,打了个电话后,一个30多岁的油头粉面的男人走了出来。小混混指着那个男人对大楞他们说:“就是他!”大楞他们不由分说,一拥而上,围住男人拳打脚踢。最后,大楞用力朝那男人的胸部踢了致命的一脚,男人躺在地上翻翻白眼后,气绝身亡。他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后果,呼啦一下做鸟兽散了。大楞知道闯大祸了,没有逃跑,主动去当地派出所自首,并交待了和同伙犯罪的事实。大楞还提供了有效线索,公安机关将那帮小混混全逮住了,一个也没跑掉。大楞一是有自首立功表现,二是属于过失犯罪,是主犯不是首犯,被法院判刑10年。至今他在这所监狱里服刑刚满半年。
母亲把背来的包裹打开,取出一身样式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有一双新棉鞋,这双新棉鞋是她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母亲又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盛着10来斤肥厚淡黄的核桃仁。母亲说:“楞子,你从小就爱吃咱老家山里的核桃,来之前我托人给你弄了一些,怕你在这里不方便撬开,就在咱家的破门上把核桃壳碾破,把核桃仁给你带来了。娘老了,体力不行了,碾这些核桃用了整整3天呀!”
大楞接过衣服和核桃仁,双手颤抖,泪如泉涌,噗通一声双膝跪倒,以头触地:“娘,楞子不孝,不仅没能照顾你,还让你一直牵挂惦记着,跑这么远的路来看我!我真该死……”
“别说傻话了,楞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呀。你在这里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娘盼你早点回家!”
看到这母子相见的感人一幕,站在门外的狱警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