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院子,从不叫人把守,也不许人多呆,就是不希望一不小心弄了个细作在身边。
只是没料到,无人把守的后果是楚芊芊和姚汐闯了进来。
夜深,风凉。
碧珠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帐顶。
丹橘见她醒了,忙将一直温在炉子上的小米粥盛了一碗,来到床边,轻声道:“碧珠姐姐,喝点粥吧。”
碧珠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不动,也不张嘴。
丹橘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道:“碧珠姐姐,你是不是很难过呀?”
碧珠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别难过了,为那样的男人,不值当。他一直都是虚情假意,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你再伤心,他还能少块肉不成?”丹橘没跟人好过,不大懂安慰感情遭受了创伤的人,说完,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
然而,碧珠哽咽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为我自己难过,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傻,自己贱,他一句话我就跟他跑了,我活该!”
“哎呀碧珠姐姐,你……你别这样了,你哭得我……我也好想哭。”丹橘红了眼眶。
碧珠捂住脸,泫然道:“报应,都是我的报应!我抛弃大小姐了,现在,也轮到我被别人抛弃了!”
丹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用手轻轻拍着越来越激动的碧珠,道:“你是在怪罪大小姐吗?”
碧珠冷冷一笑:“我哪儿敢怪她?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给我一个教训是应该的!反正我是丫鬟,她是主子,我的命都是她的!她让我去死,我又能说什么?”
“哎呀这……这……”怎么还怨上大小姐了呢?又不是大小姐逼他舍弃你的!在他心里,温柔贤惠的未婚妻还不如一个蛇蝎心肠的妹妹重要,这是他的问题,不是大小姐的错啊!可丹橘不敢把这么戳心窝子的话讲出来,就挠了挠头,道,“你……你自己记得吃粥啊啊,我去做宵夜了。”
一连几日,碧珠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吃饭也不出来干活。
丹橘终究是可怜她的,怕楚芊芊怪罪,撒了谎说她身子不爽。
楚芊芊没说什么。
这一日,雪还在下,但庄子里食材不多了,丹橘决定入城采买。
没人赶车,丹橘不得不步行到普陀寺的山脚,运气好的话,能从那儿雇佣一辆马车。
可惜的是,她今天的运气不大好。
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总算在一个村子里搭上一辆给城里供白菜的驴车。
“哎,今天要回去很晚了,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饿肚子?”她望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蹙眉,低估了一句。
老伯笑了笑:“小姑娘,别嫌晚,你今儿能回去呀,都阿弥陀佛啦!”
丹橘瞪大眸子:“咦?为什么?”
老伯用马鞭指了指黑压压的天际,说:“有大雪啊!”
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
窗子呼啦一下被暴风雪冲开,纸片在屋子里飞了起来。
楚芊芊唤了声“丹橘”,没人应答才想起丹橘不在,想唤“碧珠”,但顿了顿,又忍住了,就自己站起身,探出冰凉的手关紧了窗子。
中午,没人做饭。
楚芊芊敲响了碧珠的房门:“我饿。”
碧珠没吱声,她现在也不怕了,大不了要命一条要头一颗,最好,大小姐杀了她才好呢!也省得她每天这么痛苦!
楚芊芊又敲了一下:“你在怪我?”
碧珠翻了个身,背对着大门。
楚芊芊眨了眨眼,道:“知道了真相还是想跟他在一起,是吗?”
碧珠鼻子一酸,涩痛的眼角又落下泪来:“是!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我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这天底下,哪对夫妻不是这样过的?老爷爱夫人吗?夫人不知道吗?可你拆散他们俩试试,夫人会愿意吗?”
说着,整个人蜷成了一团,“我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你五年!举手之劳,救姚汐的命,治太爷的腿,对你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你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忙都不肯帮?”
楚芊芊走了。
下午,碧珠也走了,却是,走出庄子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整个道路都被堵住了。
车夫挥着鞭子打了个哆嗦,需着被风雪吹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道:“姑娘,大雪封山啦,走不了啦!”
“啊?走不了?”丹橘看了看两箩筐食材,急得直跺脚,“可是我家小姐还等着我呢!能不能再往前走走啊?”
风雪太大,将说话声都掩了一半。
车夫不得不扯着嗓门道:“你自己下来看嘛!都堵死了!”
丹橘掀开帘子,一股狂风挟裹着飘雪,兜头兜脸朝她扑来,雪花落进衣领,冰得她汗毛直竖!
“还有……别的路吗?”她颤声问。
车夫大神道:“没啦,姑娘!这是最好走的路啦,这个都堵死了,别的也都过不去啦!你还是回京找个客栈住下,等雪停了再说吧!”
丹橘归心似箭,可走不了怎么办?
丹橘算了算庄子里的食材,蔬菜与瓜果只能吃个三五天,腊肉干菜却还剩不少,耽搁一日,大小姐和碧珠应该不会饿肚子。
她放下帘子:“那行,回城吧。”
“回不了了!堵死了!”
道路另一头,一名骑着骏马的壮汉指着前方被堵得连缝隙都没有的峡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