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若是个心善的,她用尽全力也会保住她,甚至哪怕太子妃之位,她也可以力排众议地给她。
但偏偏……她是个吃里扒外的!
“我不同意!”
皇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来人,护送欧阳才人回房。”
说是护送,实际是留下了。留下的还不是普通的宫人,而是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
上官若气得面色发紫!
皇帝又叫人把东宫的宫女太监全都放了,并下令,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动东宫的人分毫。
夫妻多年,上官若如何看不出皇帝是故意跟她过不去?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管宫人的死活?
就因为……她食言了,撒谎了,没祭拜他娘亲吗?
还是说……他知道了她跟明月的事呢?
不,所有画像都被夜儿销毁了,蓉郡主也醉酒身亡了,他不会知道的,不会,不会……
月黑风高。
一扇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廊下微弱的烛光照了进来,落在打着瞌睡的小丫鬟身上。
一道黑影悄悄地靠近小丫鬟,抡起大掌一劈,将本就迷迷糊糊的小丫鬟劈晕了过去。
随后,来者扶着小丫鬟趴在桌上,好像小丫鬟是自己睡着了一样。
做完这些,来者挑开帐幔,望向了床上的老者。
他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虞伯,虞伯快醒醒!”
虞伯没反应。
他索性掀开被子,把虞伯抱了起来。
刚走一步,被人堵在了门口。
“琰儿,这么晚,你把虞伯带到哪里去?”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温和的年四爷。
年四爷虽面色温和,但语气里的低沉,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了。
诸葛夜的手臂有了些微的僵硬,他不是政治家,不善撒谎,可他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绝不能说实话。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正常:“我把虞伯带回我房里养病,他上次中风就是我照料的。”
这倒是半句实话。
真相是,虞伯中风正好赶上姚汐病重,他大半的时间在照料姚汐,至于虞伯,只是每日会去探望一番。
不过眼下除了这个借口,他想不出更好的了。
年四爷不知信没信,依旧温和地说道:“傻孩子,我知道你跟虞伯的感情很深,可你毕竟是主子,等我登基后你就是太子,主人与下人的区别,你还是要分得清的。”
这番劝说,乍一听是在教导他阶级观念,细细回想,又似乎在抛给他一个巨大的诱饵。太子之位,如果他乖乖听话,就能得到。
可惜诸葛琰对名利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要欧阳倾,只要小宝,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也是他在乎的对象,但现在……
“我明白,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照料他,请父亲成全。”他坚持着说。
年四爷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琰儿,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我实在不忍你继续被人欺骗,所以——”
“所以什么?”诸葛琰鼓足勇气问。
年四爷定定地看着他,表情非常真挚,隐含了一丝疼痛:“不管虞伯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因为——虞伯是皇上安插在倾儿身边的细作。”
诸葛琰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不可能!虞伯明明是你的人!是你送给倾儿的!”
年四爷眸子里的某种闪烁的情绪,忽而确定了几分:“是,虞伯曾经是我的人,可在我‘死’后,他叛变了。”
诸葛琰眸光一颤:“不可能!”
年四爷的神色越来越痛苦:“你知道他今晚来找我,是想干什么吗?他想杀我,被我发现了,我说要告诉你,他一个激动,这才中了疯,他很有可能是服用了什么导致中风的药物!”
说着,年四爷捋起左边的袖子,露出一条寸长的创口。
“怎……怎么会这样?他杀不了你,他知道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傻呢?”诸葛琰仍旧难以置信。
年四爷叹了口气:“他意不在杀死我,而是想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他是不是跟你说,如果他遭遇任何不测,就一定是我下的毒手?”
不完全如此,但也八九不离十。
诸葛琰的呼吸滞住了。
年四爷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琰儿,你若是不信我,我现在就放你们走,只是,你千万记得,多找人看着虞伯,以免他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
诸葛琰困惑得瞪大了眼:“你……你真的同意放我们走?”
年四爷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受伤:“上次你问我能不能放了灵儿,我是怎么做的?”
诸葛琰有几分相信了,他连上官灵都不舍得杀,证明他心里,是在意他这个儿子的,这一瞬,他忽而有了留下的冲动,或许,虞伯误会四爷了?
他思量的功夫,年四爷的手拍上了他肩膀:“好了,你若执意要走,我不留你,是我叫人准备马车,还是你自己写信回亲王府准备马车?”
这,无疑是给了诸葛琰莫大的自由!
诸葛琰张嘴,刚要说什么,突然,肩膀一痛,身子麻痹了。
黑漆漆的牢房前,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太监递给狱卒一两银子:“大哥,奴才奉命给欧阳将军送饭。”
狱卒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奉命?谁的命?”
小太监亮了块令牌。
东宫?
狱卒猜到十有八九是太子的意思,不敢细细追问了,就道:“不要逗留太久,待会儿上头要派人来提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