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坐直了身子。
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
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热热的,好像眼睛里也有,耳朵也有。
上官灵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小哑巴!小哑巴!小哑巴你流了好多血!小哑巴——”
诸葛琰身子一软,栽进了上官灵怀里。
上官灵只觉天都要塌了!
“什么人?”马车停在宫门口,被御林军拦住了去路。
上官灵把诸葛琰放在榻上,掀了帘子看向侍卫:“我是东宫侧妃,赶紧放行!”
上官灵失踪的事儿并未对外公布,侍卫认定上官灵还在宫中,自然不信她的话,就道:“既是东宫侧妃,请出示令牌。”
她半夜被纳兰嫣从被窝里捞起来,她记得带令牌哟!
摸了摸诸葛琰的腰,他倒是有令牌,但……但他的令牌一出,岂不是让人知道他们两个在外厮混了一夜?她无所谓,可大君一定不会放过诸葛琰的。
上官灵又将令牌塞了回去,随即跳下马车,抡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大胆!连本侧妃都不认识!快去禀报太子!就说他要的东西,本侧妃给他买回来了!”
侍卫被她凛冽的气势震得不轻,而她又直言让太子前来,若是个赝品,只怕没这么大的底气。
侍卫忍痛去了。
诸葛夜一宿未眠,小宝做了噩梦,一整晚都赖在他怀里,天亮时分,小宝没事了,孙内侍又告诉他,皇帝受伤了。
皇帝伤的不重,左不过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点子伤真不算什么,可架不住他是皇帝啊,打个喷嚏京城都得抖三抖哇。
诸葛夜又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瞧见上官若的婢女与多公公谈着什么,好像是“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来着”“昨儿给皇上准备了金疮药可皇上走了娘娘好生气”“皇上昨儿到底临幸淑妃了没有”云云。
诸葛夜有心过问,却突然,被上官灵打了一耳光的侍卫来了:“殿下!殿下!灵侧妃说给你买了东西,让你到宫门口去取!”
诸葛夜眸光一厉,转身去了宫门口。
马车上的上官灵已经哭成泪人了,诸葛琰的七窍不停流血,将硕大的枕头全都染成红色的了。
“舅舅……”
诸葛夜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怎么回事?”
上官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他送我回宫,半路上……突然……突然就流血了……”
看样子,是中毒了!
诸葛夜深深地看了上官灵一眼,又看了诸葛琰一眼,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放下帘子,让人把马车驶入了东宫。
楚芊芊正在陪小宝看小狼崽,就听到孙内侍进来说:“才人!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楚芊芊亲了亲小宝的额头:“娘亲一会儿就回,你自己玩。”
顺手把小狼崽给宫女抱走了。
小宝撅嘴儿:“不要嘛,宝宝要小白。”
小白是他给小狼崽起的名字。
楚芊芊笑道:“小白累了,你让小白歇息一会儿。”
小宝知道小白才一个月大,需要多睡,就抱紧了楚芊芊的脖子:“那宝宝要娘亲。”
楚芊芊宽慰地拍了拍他脊背:“父王叫娘亲,肯定是有事,娘亲办完事再来陪你。”
“陪我多久?”小宝依恋地赖在她怀里。
楚芊芊柔声道:“以后都陪着,好不好?”
小宝不理解这样的时间概念,就道:“陪我一百,好不好?”
“好。”
安抚完小宝,楚芊芊去了厢房。
从孙内侍口中得知,上官灵被诸葛琰送回来了,但诸葛琰貌似中毒了。
昨晚她之所以叫住诸葛夜,就是猜到了纳兰嫣会将上官灵带到年四爷的住处,上次一事后,年四爷不太可能会独居,一定会带上诸葛琰,有诸葛琰在,上官灵不会出事。甚至,因为纳兰嫣的介入,诸葛琰会怀疑年四爷与纳兰嫣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和太子的事,为了不让父子关系崩裂,年四爷不会为难上官灵。
只是楚芊芊千算万算,没算到欧阳瑾横空插了一脚。
而年四爷千算万算,没算到欧阳瑾插错了脚。
年四爷想要上官灵死,结果中毒的是自己儿子。
楚芊芊认为上官灵不会有事,上官灵的确没事,有事的是她儿子。
看到诸葛琰满脸黑血的时候,楚芊芊杀人的心都有了!
“楚姐姐!”上官灵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楚芊芊来到床边,握住诸葛琰的手腕:“出去。”
“楚姐姐……”
“出去!”
诸葛夜给孙内侍使了个眼色。
孙内侍将上官灵拉出去了,诸葛夜看了看面色冷沉的楚芊芊,也出去了。
楚芊芊取出银针,在诸葛琰的手指上扎了一下,让黑血流在一个翡翠杯里,她闻了闻,眉心一蹙,竟是殇毒!
这种毒,用断肠草与百种毒蛇、毒虫炼制而成,一个指甲盖的分量便足以毒死一头大象。
诸葛琰要不是内功深厚,根本撑不到现在。
殇毒比鹤顶红还可怕,倒不是它毒性比鹤顶红深,而是它完全无解。
不过那是寻常大夫,不是她楚芊芊。
楚芊芊扒了诸葛琰的衣裳,用银针刺穴,封住他心脉,随后写了一个清单,让孙内侍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