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破窗而入,铿的一声打中他匕首。
匕首断裂,残余的内力,却顺着他手心,一直震到了脏腑。
他后退几步,堪堪稳住了身形,但很快,他又一把掐住了楚芊芊的喉咙。
紧接着,门被踹开,一名身着黑蟒大氅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他冰冷的眸光,带着凛冽杀气,像挟裹着一场漫天飞雪,轰的一下充斥了整个房间!
室温,骤降!
“欧阳珏,本世子的女人你也敢动,当真活腻了!”他苍白着脸,却字字如冰,任谁都无法忽视他仿佛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杀气。
但这种杀气,在看见楚芊芊时又瞬间消失不见了,他轻轻地道:“别怕,我来了。”
楚芊芊点了点头。
紧随而至的张太爷被小厮推入房内,看了看门口昏倒在地的丹橘,又看向被黑袍男子掐住喉咙的楚芊芊,惊得脸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夜潋滟的双瞳寒芒一闪,说道:“太爷,你窝藏朝廷要犯,是不是该给本世子一个解释?”
张太爷懵了,他哪里料到诸葛夜会突然上门?诸葛夜不是还没痊愈吗?不是不准出门吗?怎么一声不响地跑到他家来了?弄得好像,他时时刻刻在关注楚芊芊的行踪一样。
“啊……这……诸葛世子……你误会了……他……他……”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
黑袍男子却眸色一深,冷冷地说道:“算了太爷,事到如今也没隐瞒的必要了。无所不能的世子殿下,怕是早就查出我的身份了。”
这话,够讽刺。
诸葛夜却只云淡风轻地一笑:“既然知道,还不快放了她?等着我把欧阳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公布天下吗?欧、阳、珏!”
没错,他就是欧阳珏,那个本该死在十五年前却侥幸逃脱一劫的欧阳家长子。
欧阳珏眸光一颤,但转瞬,又无惧地笑了:“这世上,早没欧阳家了,反正我中了毒也是死,你揭发我,也是死,拉上你的女人垫背,貌似不错!”
当一个人,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也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诸葛夜迅速扫了楚芊芊一眼,见她没表露出丝毫惊惶,眸光动了动,又看向欧阳珏,唇角一勾,道:“这世上的确没有欧阳家了,但还有一个欧阳瑾,你要是敢动我的女人,我不介意杀了你女儿!而且是用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欧阳珏瞳仁一缩。
诸葛夜潋滟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深意,摊开手,调侃道:“所以你看,我们其实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
入夜时分,诸葛夜从张太爷的书房出来,走上王府的马车,那里,楚芊芊已经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诸葛夜觉得困惑,摸了摸她额头,不烫,才又稍稍放下心来。
暗付,她是不是跟他一样一夜无眠所以才这般嗜睡,想了想又自嘲一笑,她分明还没动心,哪里会为了他失眠?怕是有别的困扰。
不过……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险象环生,她居然还睡得着,真是——
诸葛夜笑了,低头,凑近她脸蛋,轻轻说道:“我是病秧子喂,你就不怕那个欧阳珏把我杀了?我是在给谁善后?都不晓得关心我一下的,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均匀的呼吸。
诸葛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给楚芊芊掖好被角,吩咐车夫去了楚家。
想起昨晚那荒唐的梦境,诸葛夜一路上都处在煎熬当中,尤其她怕冷,车上被子略薄,她蜷缩成一团。
他有些心疼,便躺下来,连人带被一并抱进了怀里。
她是舒坦了,他却给憋坏了。
这种能看能抱却不能吃的痛苦,实在是把他、把他兄弟,折磨得快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挨到楚家,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湿透了。
楚芊芊揉着眼,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漫不经心地问:“到了啊?”
“嗯。”嗓音,沙哑得不行。
楚芊芊看了他一眼,发现一直极重仪表的他,衣服上居然有褶皱了,但她没往心里去,只问:“那个……你跟欧阳珏谈得怎么样了?”
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楚芊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一口,瞌睡醒大半:“没想到会是他,应该说,没想到欧阳家除了安素素之外还有活口。”
而这个活口,在蛰伏十五年后,勾结漠北人,混入大周,企图刺杀皇帝。漠北十万大军,想来也是计划之一了。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欧阳珏为什么勾结漠北人?”楚芊芊随口一问,其实没想过问这些的,她不关心政事,不在乎时局,可嘴皮子一动,它们就冒出来了。
诸葛夜抬手,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水珠,那饱满柔软的触感,令他呼吸一乱。
他定了定神,说道:“当年的事,我也只听我外公提过一些。欧阳家的灭门,说到底,还是因为出了一个欧阳倾。”
楚芊芊偏过头,问:“关她什么事?”
诸葛夜见她对政事好奇,没觉着不妥,反而认为二人总算找到了一些共同话题,很自然地说道:“我们喀什庆有八大部落,你是知道的吧?”
楚芊芊喝完杯子里的水:“知道,但记得名字的只有诸葛氏、上官氏和纳兰氏。”
诸葛夜指了指杯子,楚芊芊给他也倒了一杯,他接在手里,又道:“世宗陛下的发妻,庄肃皇后,就是纳兰家的千金。她与欧阳倾同时参加选秀,世宗陛下却将皇后的凤印给了欧阳倾。但你可知,太后是哪个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