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烟……”
顾妈妈还是在犹豫。她的病都是天生的，从小到大不知看过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过是将她的命保住了罢了。这次的事情更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多差，一阵风就能吹倒。她信奉生死有命，早已看淡生死，只是想珍惜现在的时光，好好跟家人相处。她根本就不想做手术，她这种情况，哪怕再厉害的专家，成功的几率都是非常小的，而且危险系数还很高。她，实在狠不下心去冒这个风险。
“妈妈，我都跟那边联系好了。”
顾烟捧着妈妈的手，语带恳求：“妈妈。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去试一试好不好？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我考虑考虑啊。妈妈，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我结婚，看到我生孩子吗？难道你不想听到有小宝宝叫你外婆吗？妈妈，我知道，其实你对自己的身体非常的了解。你只是怕我们担心，所以才一直什么都没说。以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找到办法了。斯莱特教授也许就是那个可以改变我们一家命运的人。”
顾妈妈犹豫了。她看着女儿哀切的眼神，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妈妈，要不这样好了，咱们先去斯莱特教授那里做一下检查。然后等他亲自诊治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治疗？”
顾烟想了想，换了种方式。
就这样，顾烟劝了很长时间，到最后才终于赢得了顾妈妈的点头。
“好吧，小烟，你说得对，妈妈确实想亲眼看到你结婚生子，想要听到小外孙叫我外婆。”
顾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某种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的眼泪。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顾烟一直拎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她重重地舒了口气，在顾妈妈不敢置信地目光下灰常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妈妈，我去帮帮你办出院手续。飞机票已经买好了，阿东和晓晓也都到了机场正在等着。”
“什么？”
顾妈妈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件大事，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烟就迅速溜跑了。
等到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事情尘埃落定。
“好了，妈妈，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顾妈妈一直到坐上车以后都还觉得晕乎乎的不太真实。她呆呆地扭头看了看旁边正准备开车的女儿，惊讶地说道：“小烟，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立刻去M国？”顾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脚踩着离合，手熟练地控制着方向盘：“嗯。是啊。三点的飞机，我们赶去的话刚刚好，还可以在机场吃个饭。”
“可是……”
哪怕顾妈妈脾气再好，在这个时候都觉得有些接受无能了。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重话，嘴巴张了张，才无奈地叹气道：“小烟，你在开玩笑吗？这不是什么小事呢？怎么能这么突然呢？就算我都说了要去M国，那也得先好好计划一下啊。这样毫无准备地过去怎么能行呢？而且你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怎么着也要先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啊。”
顾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开口的时候却是笑着的，语气中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狡黠：“这个事情妈妈不用担心的。妈妈只要安心享受我的安排就好了。爸爸那边，我之前就跟他说过了。本来他也要来的，但是最近公司那边的事情比较多暂时还没时间。后来我就跟他说我能弄好的，就索性让他别过来了。”
顾妈妈听了这话并没有真的放下心来什么的。只是看着女儿那认真的侧脸，安慰自己说出国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才慢慢真的冷静下来。
反正，小烟从小到大都这么懂事，很少有任性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又确确实实是这个样子，虽然说早就对这件事没抱什么希望了，可是看到女儿这么期待，如果不顺着她的心意努力一次的话，小烟肯定会非常失望的。
见妈妈不再继续问什么，顾烟才真的算是松了口气。
她用余光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神色中的凝重和紧张，是很久不曾出现过的。
一路上都是非常顺利，而且少见地在经过市区的时候都没有堵车，完全就是畅通无阻，连红灯都少有。
平时要一个半小时候才能到机场，今天倒是罕见地才花了一个小时多点点的时间，还是在顾烟开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的前提下。
一下车，早就等候在那的阿东和晓晓就围了上来。
阿东是看到小烟居然真的说服了顾阿姨，吃惊之余也是大松了口气。殷晓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为能出国治疗夫人的病而高兴着。
直到要过安检，顾妈妈才知道，原来女儿是不陪她一起去的。她惊讶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儿，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眼神里的慌乱和不安，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顾烟的眼里。
顾烟并不想这样，可是现在的她没办法。
为了一劳永逸，现在短暂的分离和痛苦是必须的。
她狠狠心当做没有看到妈妈脸上的不安，笑眯眯地说着：“妈妈，你先过去，我把学校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去陪你。”
都这个时候了，顾妈妈就算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只好勉强地笑笑表示顺从。
顾烟在机场一直等到飞机起航才离开。
离开机场后，她立刻给楼臻打了电话。
这次出去实在是太仓促突然，在M国又没有什么熟人，还得麻烦在M国待过多年的楼臻。好在他是一口就答应了，而且表示会让朋友去接机，就连住的地方什么的，也全都一起包了。
电话才刚接通，楼臻就主动邀功着：“小烟，那边都弄好，这些日子我会让我朋友全程陪同的，你别太担心了。”
对于楼臻的所作所为，顾烟是非常的感激。
以前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还会有所猜疑，现在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至少不讨厌。
她不排斥陌生或者新奇的东西，对于这种陌生感觉也是顺其自然比较多，并未专门排斥针对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