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顾烟坦荡荡地点了点头。
秦弘扬脸又胀红了，当然，每次他胀红了脸基本上都是被气的，害羞、羞愧之类会导致脸红的情绪在他身上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了这十几年来身边人对他的顺服和百依百顺，一旦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对方的麻烦。
“那你是想跟我聊什么事情呢？聊我怎么突然变成了总裁？聊我是怎么得到这笔股份的？还是聊我为什么不提前跟你商量自作主张来当这个总裁？又或者，是要我主动认错，认识到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不应该不知天高地厚，这种大事就应该放着让你这个做爸爸的来是吗？”
顾烟没说一句，秦弘扬的脸色就难看几分。这次他的难看没有其他的，单纯地就是因为心里所想的事情全都被女儿猜到了，而且还用这种嘲讽的语气一个个说了出来。女儿在那说着，他却有种被人当众扇巴掌的屈辱感。
“你不要胡闹了！”
秦弘扬努力压抑着怒气，语气低沉得有些喑哑了。
他那苦口婆心的样子，顾烟看了只会觉得好笑。
“你只想跟我说这些事情吗？”
秦弘扬皱着眉，面露疑色地看向突然转变话题的女儿，一时间有些摸不太清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亲爱的爸爸，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问问我吗？”顾烟拉长音调，很有耐心地将问题有重复了一遍。
秦弘扬隐约觉得女儿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半天都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
最后，他直接放弃了，用种无奈而纵容的语气叹息着：“小烟，难道你跟爸爸说话还要这样拐弯抹角的吗？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爸爸年纪大了，思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你这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个答案，是顾烟意料之中的。
她在心寒的同时，又有些失笑。当然了，也只有这样才比较正常不是吗？如果他真的突然间改邪归正了，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呢。
“既然你没什么要跟我说要问我的话，那就算了。”顾烟无所谓地摊摊手。
“不过，关于公司的事，爸爸，你别忘了，这是我外公的公司，而我，姓顾。我继承闻鉴，是最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
她说着，不顾那个呆愣在原地的人，伸手按在电梯上：“闻鉴，永远都姓顾。”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秦弘扬呆呆地看着渐渐合上的电梯门，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女儿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是为了什么，是想表达什么含义，他硬是半天都想不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楼，司机早就开着车在门口候着。
他上车的时候司机正在打电话，挂断的时候还很情意绵绵地说了句：“好啦，老婆，我爱你。”
一直晕乎乎的脑袋，在听到司机这句话时，才终于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整个人庆幸过来。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女儿那意有所指的话，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老婆……岚安？
他呆怔着坐在后座，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想起去问女儿关于妻子岚安的事情。如果不是司机那句话的提醒，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婆，叫顾岚安这件事！
在终于想到这一点后，他并未因此而兴奋，反倒是被重若千斤的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先生，到了。”
司机见他一直没说话，很自然地载着他来到了S市新开发的奢华别墅带，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秦弘扬扭头看向外面。等看清司机带自己来的地方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了一股邪火，刚想发作破口大骂，又因为想起什么而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先生？芸小姐在外面等您。”
司机以为后座的BOSS还没回过神来，赶紧又小声地提醒了句。这些日子，他可是看出来了，先生对这位芸小姐有多疼爱，可比对那位疼爱多了。
秦弘扬本来准备让司机调头的，可是在看到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女孩时，又妥协了。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肩膀不知为何比平日里要耷拉了几分。
“爸爸，你回来啦！”
他才刚下车，早就等候在那的女孩就兴奋地冲了过来，嘴上甜甜地叫着“爸爸”，手也很亲昵地搂住了他的手臂。父女俩这种亲昵的互动，不知道有多温馨。
这些日子，秦弘扬都是这么跟这个小女儿相处的。小女儿亲昵爱撒娇的性子也让他很受用，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硬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本来习惯性地准备伸手去摸摸女儿的头的，到最后都硬生生地放下了。
“爸爸，妈妈又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你回来了。不过妈妈真偏心，每次都是把爸爸喜欢吃的东西做得比较多。”
林芸没有注意到自家爸爸的不对劲，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秦弘扬神情恍惚地回了家，换上女儿林芸递过来的妥协，又由着从厨房走出来的林珊服侍着脱下外套。然后被女儿拉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亲昵地聊着天。
所有的一切，都跟平时一样。
只是不知怎么的，今天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他甚至不太想去看女儿和林珊的脸，好像只是看一眼，脑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嘲讽的冷笑。
林珊可以说是最了解秦弘扬的人之一。她跟这个男人纠缠了大半辈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讨好和笼络他上，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最是关注。女儿林芸没有发现的事情，她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小芸，去帮我把今天买的水果拿出来洗一下。”
她很自然地将女儿调开，然后走到沙发后面，挽起袖子在他脖子上有节奏地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