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掺得半分虚假。是真的——!为最纯真的年代,曾大声的说出我喜欢你!!如果……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如果……不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秦瑶的嘴角,奇迹般的勾起一丝笑来。周围的嘈杂听不到,也听不清楚。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连眼前的司徒明辉都变成了重影,不停的模糊和晃动。眼睛很痛,应该充了血并要突出来了吧。呵呵,看电视的时候,电视剧都是这样子演的呢。下一秒,会不会难受得将舌头伸出来?这样子很难看吧?不可以唉,那样子好丑哦。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见哥哥了,都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呢。……自杀不可以进入天堂。那么……她这般离去,就可以见到哥哥了吧!突然觉得莫名的感恩和期待,心更是解脱般的豁然开朗。这样子也好——!也,好啊——!空白。刺目的空白。
虚软了,好像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挣脱,好似自己的灵魂破茧而出,挣开这沉重而套着枷锁的皮囊。是从来没有有过的轻松和惬意,像进入一条白色的隧道,就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极寒极饥的极端,带着甜蜜的梦想步入天堂。空白中……那个背影。那个……朝思梦想的背影。莫大的惊喜向她袭来,她大声呼喊。春风和煦般的男子,白衣白翅,头顶着光环,周身像太阳一样散发出七彩的光芒,那种光芒有着醉人的暖意。他微笑,她奔跑,差一点摔倒,踉跄几下,又向他奔来。他带着光芒和她走近。那光芒一点一点波及过来,将她的身体笼罩了进去。刺白目如南极的四周,顿时百花齐放,五彩缤纷,异香四逸——!终于拉住了他的手。
我来了——!她泪流满脸,欣喜莫名,她说,秦潇,我来了呀——!秦瑶像被抽走脊椎骨的人皮……轻盈得……倒在了地上——!她的嘴角带着奇异而解脱的笑,黑如绸缎的乌发,像浸入清水里的墨汁,丝丝的无声坠地……所有的人都傻住了,被点穴似的定住。每个人的表情像被巫婆施了定格魔法,只有司徒明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抽得……一滴不留。世界……时间……所有的一切,一切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空白的旋转,旋转的……所有的人事静物,一点一点的离他远去。他好像被置于一个真空的环境里。那里窒息,那里无法畅通呼吸。被无数星尘撞击,被真空宇宙里强大的引力撕扯。他就像被压在一口远古的大铜钟里。有人在外面不断的撞击,声腺有杀伤力般的轰鸣,耳朵里满是蜂拥而上的嗡叫。它们尖锐得恶心,却一波一波侵略着皮肤表层,令千千亿亿的细胞感到震麻。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痛得连灵魂都要变形。他居然亲手扼死了她,扼死了他司徒明辉这辈子最爱的人。
口口声声答应秦潇要好好的对待秦瑶,可是他居然是亲手送她上黄泉之路的刽子手。他的心口,像被人斜斜的劈开,被人掏心挖肺,内脏连着薄薄的腹膜,被人血淋淋的捧在手里,让他亲眼看到它如何血淋淋的跳动。虚空里,有人在狂笑。哈哈哈!那声音大声的嘲讽:你喜欢她?你真的喜欢她?哈哈,你亲手杀死了她,你亲手用你的爱取了她的性命。这就是你的喜欢吗?你的喜欢吗?那满是星尘星云的背景里,他失重的悬在空中,想要跌倒都是身不由已。像马戏团里的被人绑在圆盘里的小丑,360度的旋转,旋转……颠,头,倒,脚。晕,头,转,向。他想笑啊。这个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为什么有人可以卑鄙得将爱作为借口,去杀死自己的挚爱?那分明是自己躯体里另一个丑陋的声音。他的灵魂里在虚空里狂啸。那毁灭似的咆哮,如恒星濒死最后的辉煌。他的心口好像由此爆炸,像漏气的气球。加快的他在虚空里的旋转速度。
……“还有气息。还有气息呀。”有一种悦耳的声音从虚空外传了进来。眼前的空白恢复到了实实在在的景致。会所里的人在忙碌着。“快,快去叫救护车。”“胸压。拍击她的胸部,刺激她的心脏。”所有的人都忙着叫救护车,试图对她急救。闻声赶来的李冰和柳思阳拨开人群,看到倒在人群里的秦瑶。李冰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柳思阳竟和她的老婆一起奔上前去。“她怎么了?”柳思阳抬头就问。那个声音刺激了司徒明辉。低首捧胸的姿态,突然改变。“别碰她——!”司徒明辉疯了。猛冲上前去,对准了柳思阳的脸,一拳头打过去,又狠又准。柳思阳低呼一声,重心不稳,连退数步,从人群里摔退出来,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一屁股坐在了几米远的地上。他的手反撑在地上。目光茫然不解的看着司徒明辉。
……所有人都看到,他抢过她的身体,紧紧的,紧紧的抱进了怀里。所有人都惊讶,连带着李冰一起,目瞪口呆。柳总的夫人去搀扶自己的丈夫,她看到他的脸已肿起了半边,她心痛不已,扶起他时,柳总还在一脸焦急道:“司徒公子,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可是秦瑶小姐却是我家小北的救命恩人,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取走她的性命。”他呆了——!微一用力,就摊开了怀里的秦瑶。她在昏迷,她已没有了知觉和意识。披散的头发有些凌乱,发丝横过她的眼睑……细细的看她的左眼角下,居然有一颗细不可见的泪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季节。蝶飞蜻舞,百鸟争鸣,当真是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人们的脸上,尽是盎然的喜悦。每地每处,都洋溢着盛夏的气息。
只有一个地方……那里常年笼罩着有一层难以言表的哀愁。那便是医院。除了医生,没有人愿意跟那里扯上亲密的关系。柳思阳的儿子小北也讨厌这里。因为他怕打针,所以,只要他生病时来到这里,看到白衣护士都会吓得哭泣。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哭了,就算有医生从他身边过来过去,他也没有哭。不是因为他变坚强了,而是因为……生病的人不是他。医院里,急救室外……小北抱着柳思阳的脖子,“爸爸,姐姐不会有事情吧?”他还小,他不太懂得什么叫死亡,可是,他明白秦瑶姐姐被送进医院,就一定是病得很重。柳思阳用食指贴近嘴,摇了摇头,“嘘”了一下。他说:“小北,不要吵。”小北很乖的点了一下头,就不再吵着问东问西。可是,小北却抱住了柳思阳的脖子,嘴巴贴近柳思阳的耳朵,用手拢着嘴说:“爸爸,那个哥哥一直都那样子站着呀。”司徒明辉……木木的站在急救室的门外,极像那尊痴情的望夫石。
他的眼睛看着上面亮起的红灯,那红得……就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眼眶里集聚着眼泪,有一触即发,疯涌狂下的势头。其实事情很简单,简单得令人无法置信。三个月前,柳总带着客户及小北去网球场。谈话间,那五岁大的小家伙东窜西跑,一没留神,他就跑到车子上,把大大的气温计给拆了下来。他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着,就摔了一跤,哭声尖锐的响起。小北不小心把温度计摔碎了。更可怕的是,含有巨毒的水银带着碎片,一起扎进了五岁小家的手。谁都知道,温度计里装的是水银,谁都知道那是巨毒。水银入骨,不死也残。玻璃碎片扎进手里,可以通过医生用工具取出来,可是短时间内,水银会渗进血液,流淌入心脏。小北坐在地下“哇哇”大哭起来……口吐白沫,浑身触电般的抽搐起来。网球场在最偏僻的地方,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钟。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救护车。网球场内的护理室,充其量只有跌打摔伤的止痛药。再拖下去,小家伙必死无疑。不死也成白痴。柳总虽然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可是,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