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著雨颔首道。
皇甫无双忽然拂袖道:“你们都退下,朕和小宝儿有话说!”
一众内侍顿时都退得远远的,皇甫无双走到花著雨身侧,立定,忽然低声问道:“小宝儿,有句话朕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话?”花著雨有些纳闷,皇甫无双何时也这般吞吞吐吐了。
“朕隐约听说,左相对你甚好,你不会也对他有什么心思吧!本来,朕是不相信的,但是,这几日,感觉你似乎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左相之事?”
“不是!”花著雨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一刻犹豫,“皇上,这件事你是从谁口中听到的,这绝对是谣言,想要加害小宝儿的。小宝儿和姬凤离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对他……再说,小宝儿虽是太监,可却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是有人见不得皇上对小宝儿恩宠有加,这是要挑拨离间!”
皇甫无双听到花著雨义愤填膺的话语,心中顿时一松,扬了扬眉,“小宝儿,朕相信你,起来吧,既然不是,明日,你陪朕到天牢一趟。有你这头小狼陪着,朕就不怕了!走,随朕回宫吧!”
花著雨闻言脸色一僵,她淡淡一笑,缓步追上皇甫无双。
刑部天牢,是京师最戒备森严的牢狱,据说这里,就是飞进来一只昆虫,也插翅再难飞出去。
一入刑部大牢,便感觉到阴森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长长甬道中,燃着数盏昏黄油灯,黯淡的光亮,憧憧犹如鬼灯。纵然外面是青天白日,这里面却犹如鬼蜮。大约也因为关押了姬凤离,这里戒备更加森严。
看守牢狱的刑部官员显然没料到皇甫无双今日会来,吓得战战兢兢命牢中狱卒将甬路上每隔十尺插上一支火把。顿时,甬路上亮堂了起来。
皇甫无双冷哼了一声,沿着甬路负手向前走去,花著雨紧随其后。
火把的光亮,照的石壁上森森然全是寒色。这里终年日夜不分,比普通的囚室更加森冷,比之花著雨和皇甫无双曾经住过的内惩院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一路行来,鼻端漾满了腐臭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终于,走到了一间囚室前面,透过厚重铁门上的暗窗,借着甬路上火把的亮光,隐约看到牢内墙角的石榻上躺着一个人。
“开门吧!”皇甫无双冷声命令道。
牢官忙取出钥匙,将厚重的大铁门打开,皇甫无双缓步走了进去,花著雨尾随其后,也缓缓走了进去。
灯笼的亮光,照亮了墙角上的石榻。
只见姬凤离一身囚衣躺在石榻上,身上垂挂着一条细细的金属链子。花著雨的目光顺着金属链子流转一圈,才看到那链子锁住了四肢,并且穿过两肩胛的琵琶骨,最后钉在了胸前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是练武之人修炼内功的重要之穴。这个穴道用来走气运气,一旦被封,全身真气便被塞滞,无论多强的内功高手,也要任人宰割。而且,这个穴道被人打伤一拳,便会受伤,更不要说被刀剑所伤。
钉住膻中穴,这是封住了内功,再锁住两肩琵琶骨,这是限住了外功。他的盖世武功,已经毫无用武之地,如今的姬凤离,就相当于一个废人。
江湖人一生习武,全身功力若被毁掉,比被杀还更让人痛苦。若非极深的仇怨,鲜少有人下此辣手。
花著雨从未料到,皇甫无双会这么狠辣无情。
她尚记得,当日,自己初进宫,皇甫无双和自己对弈,当时,自己说,观棋识人,说他杀伐精妙,决断雷厉风行,心胸深广,极有气魄,将来必是一代明君。她本是夸皇甫无双,不想他用的是姬凤离的招数,是以,她一番夸赞竟是夸了姬凤离。
彼时,皇甫无双听了,一脸暴虐拾起一粒棋子,将棋盘上僵局搅得七零八落,冷笑着道:任你再好的棋艺,也躲不过我的致命一击!
从那时,花著雨便知,皇甫无双恨姬凤离。如今,这便是他的致命一击吧?
他这么对付姬凤离,显然是知道姬凤离武功甚高。
这一刻,花著雨也突然明白,为何当初姬凤离要隐瞒自己的武功,或许,他早就想到了自己有今日这一日,所以才隐瞒武功,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防备被抓后,对手对他内功武力封锁。这样,他或许会有机会逃出生天。可以说,姬凤离确实思虑周全。
如若,他没有在战场上救自己,就不会暴露武功,或许,他此刻就不是这样子的。说起来,他眼下这种状况,多多少少,和她关系甚大。
这样想着,花著雨的目光在姬凤离身上流转一圈,忽然,就不知道眸光应该落在哪里了。他全身上下,实在是让人有些惨不忍睹。囚服上,斑斑驳驳全是血迹,脚上,沉重的镣铐在暗影中闪耀着铁青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好似针一般,一霎间,刺痛了花著雨的眼眸。
花著雨将目光飞速挪开,凝注在墙角处的一个点上。
牢房内寂静如死,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慢慢急促了起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疼痛,似乎是难过,在心底,一点一点慢慢地弥漫开来。
不想看,却终究忍不住,过了一会儿,她又将目光慢慢地转了回去。
虚弱昏黄的光晕在室内缓缓流转,姬凤离侧躺在石榻上一动不动,长发凌乱披散而下,遮住半边面容。
“姬凤离,皇上来看你了!还不起来见驾!”牢官冷声喝道,气势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