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离猛然抬首,墨黑的眸中,闪耀着冷寒至极的幽光,他定定地看着唐玉,静静问道:“你说什么?”
“阿容来了!”唐玉定定说道。
“什么时候来的?”姬凤离的手抖了抖,眯眼问道。
“入夜就来了,现在早歇下来。”唐玉低声说道。
咚……
轻微的一声响动,姬凤离手中的黑子跌落在地上。
他怔了良久,忽然跌坐在毡毯上,身后的桌案被他撞翻,桌面上酒壶掉落在地上,鲜红的酒液顿时倾洒了一地。
这红色,让姬凤离想起方才那一瞬。
他点亮了烛火,乍然瞧见了锦被上的血,那么多,那么红,那么刺目。他从来不知道,女子的初夜,会流这么多的血。
那血,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愧疚,纵然对方,只是青楼里的清倌,纵然他们只是一场肉体的交易,纵然他对青楼女子原本是怀着鄙夷之心的,可是,他还是很愧疚。
可是,末了,更受打击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她原来是……
“相爷……”唐玉担心地叫道。
“走,不然,我怕我会杀人!”姬凤离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带着暴风骤雨爆发前的压抑。
唐玉没有动身,而是跪倒在地面上:“属下甘愿受罚!”
姬凤离蓦然抬首,黑眸中燃烧着猎猎怒火,袍袖猛然一挥,白光闪过,啪地一声,唐玉的脸上多了一道红印。
“来人!”姬凤离嘶声喊道,“把他带下去!”
铜手早按耐不住地奔了进来,一把将跪在地面上的唐玉扯了起来,拽了出去。
花著雨病了。
清晨,当她醒过来,试图要从床榻上爬起来时,竟然手臂一软,浑身无力地跌倒在床榻上。额头火烫,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
自有记忆以来,花著雨最多的是受伤,但很少病。就是有个小病,也不妨碍她练武,带兵。
但是,这一次的病,来势很猛,一下子就将她打倒了。
胸臆间,一阵阵抽痛,喉咙里,更是有一股腥甜遏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一口鲜血毫无预防地喷了出来,触目惊心地溅落在衣衫上。
她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那抹嫣红绝艳,突然间心如刀割,痛苦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将她淹没。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争先恐后从她眼眶里奔涌而出,滚滚而落。
“爹,我已经撑不住了!”她趴在床榻上,任泪水磅礴而出,止也止不住。
帐篷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敲门声:“宝统领,起来了没有,该吃早膳了。”
是每日为她送膳食的伙夫,这段时日,她内力受损,一直都有伙夫专门为她做饭,每日里送到帐篷中来。
“等一会儿!”花著雨哑声喊道,喉咙里也痛得难受。她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将地面上的血迹收拾干净,才抚着额头,打开了房门。
伙夫径直走了进来,将膳食放到了帐篷内的桌案上,回首看到花著雨的样子,咳了一大跳:“宝统领,你是不是病了?”
花著雨轻轻咳了一声:“可能是感染了寒症,你去军医那里讨点药过来。这件事别告诉别人,行不行?”
“这……宝统领,你病了就该请军医为你诊治,这样乱开药怎么行?”伙夫是个憨直的汉子。
“我没什么大事,我也懂点医术,知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去吧。多谢了啊!”花著雨坐到床榻上缓缓道。
伙夫见状,快步走了出去。
花著雨坐在床榻上,急促地喘气,感觉到自己的出气声都是热腾腾的。但是,她的情况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她并不是医者,不过,在军中呆的久了,通常的一些病症也都知晓。她知悉自己这是感染了风寒,外加昨日动气太大,伤了肝火肺气。
伙夫动作挺快,不一会儿就取了药回来:“宝统领,我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也熬不了药,我去替你熬好吧。要不然,和相爷说一声,派两个侍卫来伺候你!”
“好的,谢谢你了,不过,还是不要告诉相爷了,他事情很多,我自己行的,不用人照顾!”花著雨虚弱地笑道。
伙夫将无奈,皱了皱眉,将煎好的药放在锅里,添了水,放到小炉子上熬。过了一会儿,药锅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他将火关小了,回身笑道:“宝统领,再熬一炷香工夫就行了,我先回去了,终于送饭时再来看你。”
花著雨点了点头,伙夫缓步退了出去。
花著雨靠在床榻上好久,约莫着锅里的药差不多了,她挣扎着下床,缓步挪到炉子前,将要端了起来。头一昏,手忽然一软。
哐当一声,药锅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药汁四溅,溅落在花著雨的脚面上腿上,一阵烫人的疼痛。
身子一软,几乎要倒下去,帐篷门忽然掀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快走几步,将花著雨一把捞住了,他皱了皱眉:“将军,你怎么了?病了?”
花著雨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眼前之人是平老大,她哑声说道:“病了,你帮我再熬一碗药!”
平老大脸色沉沉的,将花著雨扶到床榻上,拿起一块汗巾,浸了水,放在花著雨额头上。手脚麻利地开始熬药,不一会儿药熬好了,凉了一会儿,端到花著雨面前:“怎么弄成了这样子,病了也没有熬药的?前段日子,姬凤离不是挺照顾你的吗,让伙夫专门给你做吃的,若非如此,我怎么能这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