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债人是都打听清楚了,不依不饶地道:“吕家门里凡是里长做中保的人都在往外打发回家哩,说是这个老兔崽子从中间黑了不少钱,而且他送去家门里的人都是打听消息的。你家闺女还在吕家吗?”
“在哩在哩。”四婶和四叔一阵央告:“俺正托人去说呢,俺家的闺女过两天就去了。这钱依着原契还是那些天数儿还你才是。”
至此福妞心下才雪亮,原来是为着这个原因,小菊一定要在吕家做工,在吕家做工就是四婶借钱的一个信誉,而且可以慢慢还。
看一眼在旁边站着的雪白苍白的冬叶,福妞有些不高兴,还不是为柱子娶亲才借的这些钱。这位新媳妇不会是当四婶家里自己积攒的这些钱吧。
村里又过来几位上年纪的人,相帮着把债主劝回去:“容他们几天,这闺女还回吕家去哩,你就可以放心了不是。”就这样才把债主给劝走。
转回屋里来的福妞坐在廊下重新劈松树,凌墨在灶屋里一会儿看一眼,这妞面色沉如水不知道在想啥。
劈了有半棵树,福妞想休息一下,身上立即就暖和得不行。进灶屋里找些热水去洗手。凌墨死死地忍住自己别多口,其实是很想多口:“这是一个去找那有钱人的机会,去找他哭天抹泪去,应该能帮到小菊。”刚成为这家一份子的凌墨就打算卖福妞。
看多了话本儿,书上公子佳人多是看一眼就钟情,这妞是让人看过好几眼,再看一眼有何妨,又不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凌墨很想给福妞出这样的主意,帮助她往有钱人面前多露脸去。
忍住没有说的凌墨是听到福妞重新进来征求自己意见,福妞是一直犹豫,劈松树的时候也是想来想去,最后进来让小凌帮着拿主意,必竟是个男人不是。
“我想为小菊的事情去找吕长生,你说他会帮忙不?”福妞进来问凌墨。凌墨一听就高兴了,哥可以随便地发表意见而不担责任,还落一个帮你忙的美名。
凌墨下意识地清一清嗓子,就象要发表什么演说一样:“咳,咳。”此时求人的福妞不能不表示一下关心:“你不舒服。”
这一句关心以后,一下子就好了的凌墨开始顺溜地说话:“读书人讲究的是,有朋自远方来,他是读书人不是?”这一句白问的废话,只有福妞才会跟着点点头。
凌墨很满意,继续道:“是读书人见到你就会高兴,是读书人就会想到有德报德才是,你不是帮他抢回荷包。”福妞脸上露出笑容来:“可不是,还让他买了五两银子的鞭炮。”
两个人一起感叹:“掏钱的样子真好看。”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声“我买了。”掏银子决不拖泥带水的才是。虽然掏钱的是他跟的人,可是这钱也是吕公子说一声:“付钱。”然后跟的人才掏的。
回想吕公子那一句:“付钱。”端的是有龙吟凤鸣之声,而且是斩钉截铁的。灶屋里这两个人回忆起痛宰吕公子的那一幕,然后决定下来:“明天去吕家找他去,小凌你要陪我去。”福妞毫不客气地把凌墨也拉上:“有栓太小,不能帮着俺说要紧的话。”
从灶屋里出来的福妞往四婶院子看一看,打消先对四婶说的念头,等这件事情说好了,让小菊再回去的时候再对四婶说吧。
晚上小菊就在福妞这里睡的,和福妞睡在一个被窝里,小脸儿上不高兴的小菊一会儿就有说有笑,参与到福妞姐弟两个人的说话中。
第二天福妞和凌墨吃过早饭就上路了,把有栓和小菊留在家里,告诉他们:“过年还缺东西,姐和小凌去买,到晚上就回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村子往集市上去。
几十里路走到集市上去,来到吕家的大门口以前,凌墨给福妞壮胆子:“见吕公子的当然是大门上才是。”这妞今天不明原因的穿得很俏,说白了叫冬天的单薄。
上身是薄薄的红色棉袄,下身是绿色的裙子,象一株水灵灵的花儿一样。凌墨其实最想问的是:“冻脚不?”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老棉鞋也不穿了,脚上一双绣花鞋。凌墨乐上一路子,笑这鞋的居多。
一身鼓囊囊棉衣的凌墨当然不肯穿少了,越近过年天气越冷,别人都可以生病,只有哥不能生病。此时跟在福妞身后的凌墨是真的象跟班。
吕家大门的人很是吃惊,眼珠子瞪多大:“找我们大官人。”上上下下看一看水灵灵花儿的福妞:“是朋友?”再看一看凌墨一身布衣服。门上人一会儿就掂量出来这两人的价值来,一口就回绝:“大官人回京了。”
“回京了?”福妞这一下子吃惊不小,和村里纯朴的人处习惯了,就是刘田媳妇不好,也是话在明里头,不过是背后说才是。这样一个阳奉阴违的人在眼前,福妞当然是相信的。只是着急:“这可怎么好?”回京了?福妞脸上的失望看在吕家的门房眼里,当然他是很高兴,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女人,姑娘也不称呼了。后面跟一个人,就往家里来找大官人。门房觉得自己挡得很对。
凌墨是看出来,这个门房笑得狡猾,看着福妞失落地站在吕家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吕大官人有什么。这妞可以拿来卖,却不可以看着她丢人,而且此时哥陪着她来,象是一起在丢人。
“我们先回去吧。”凌墨不得不伸出手来把福妞拉过来,这妞手冰凉,是失望还是这身美丽“冻”人的衣服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