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申灿熙最后一次唱歌。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充满了耳孔,我眯起眼睛凝视着闪亮的舞台。
站在舞台上像明星一样璀璨的少年,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被我独自占有吗……爱神没有回答我。
正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
鼓点渐渐地变得低缓,吉他声也不再是欢畅而轻快的节奏,所有的声音都只是轻而和缓的,申灿熙握着话筒,注视着台下的每个人,目光笃定。
“我不喜欢唱歌了……不喜欢了……所以,请大家以后也不要再喜欢我!”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滞住,一下子缓不过来。
申灿熙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走下台,所有的光辉在他的身上一下子熄灭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鼻尖一阵发酸。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会跑上前去拥抱他,但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一个月前——
我们,拿着话筒在干嘛……
唱歌,是要唱歌吗?
那你唱出的是属于你的未来,还是在声与线交叉的位置间……那属于我们的爱…………嗯?
……
同样的梦,如果重复了好几次之后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可是我,现在的我,却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地想做梦,最好梦的男主角都是同一个人,最好男主角永远只和同一个女主角搭配,最好、最好的是……不会有第三者的出现。但梦境就算如我想象的美好,可却总只是声音,看不清的人像,真是让梦境糟糕透顶。但做这样的梦依旧是我的愿望,只有这个愿望实现了,我才能告别该死的单身,尽管前一段感情已经把我折磨得够呛。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依然每日每夜地想着那个负心汉申灿熙,这样子很糟糕吧……所以,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要求并不是很苛刻,我只希望他各方面都好一点,比如说,学习好一点,家境好一点,人气好一点,脾气好一点,长相好一点,声音好听一些,啊啊啊,最重要的是,至少能够把申灿熙比下去。
铃铃铃——
可是你听到了吧,那该死的手机铃声把我从梦里面扯了出来,我翻了一个身,根本就不想这样轻易的脱离梦境,我敢发誓现在如果让我再睡一个回笼觉,也绝对不成问题。
铃铃铃——
简直要疯掉了,我按下了“接通”。
“金善希——”有人拖长声音在我的耳边大叫,这样的声音我不会听走耳,那么温柔,那么低沉。我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申灿熙,再也没有人能够发出那么好听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的声音更叫我喜欢的声音了。
不过现在这也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你可以想象到吗,我的前男友在跟我分手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给我打电话来个不适时的morning call,不过原因是他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
“够啦!难得周末,你最好马上闭上你的嘴巴!”我把头藏到了被窝下面,希望这厚实的棉被能把我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隔离开。
“你不是想找男朋友吗?”听到这句话,我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根本不顾什么形象,就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在房间里忙碌开,几乎把整个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了,还是没有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就好像第一次接到申灿熙的电话时,他说“你不是想和我交往吗”之后,我在房子里紧张的准备着。
“哎哟!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穿什么好呢?”我真恨不得把那些衣服都扔进垃圾桶。
“别喊了,我让芝裳把衣服也带去了,原来你那么期待找到新恋人……”几秒钟的停顿,我以为那是失落的声音,可是他继续补充了一下,“五分钟之后,去开门吧,好了,就这样,先挂了。”
其实才不是这样子……我很想跟他说,能不能唱一首给我听,但是他现在再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我再也没有资格要求他给我唱歌。
“喂!喂!喂……”
嘟嘟……嘟……
冷漠地停止的声音,在耳边戛然而止。
我还没有说完,那小子就把电话挂断了,原本我想对他大吼一声,为什么他偏偏要叫芝裳来,这该死的情敌夺走了我的男朋友,现在她竟然还要给我送衣服,并且带我去联谊……是这样吗?
尽管没有亲自得到证实,但从夏芝裳与申灿熙的亲密程度来看,我认定他们现在就是情侣。
多怪异的事情啊,但是请相信你的眼睛,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我跟申灿熙分手的那一刻,我对他说,你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甩掉我,你一定要负责任,给我找一个替补情人,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夏芝裳两个人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其实,那时候只是一个借口,希望能够在分手之后,依然有足够的理由与申灿熙见面,但是想不到他真的把我放下了,现在就连为我介绍男朋友这种事情都拜托给了夏芝裳这个可恶的第三者……呼……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梳洗过,我怎么可以以那么邋遢的模样见自己的情敌呢!我飞速的朝着洗手间冲去,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想起来真是糟糕透顶,心情烦躁得很!
“姐,你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像火鸡一样?”弟弟金闽中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与我撞了个正着,这臭小子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难怪灿熙哥会和你分手,他一定是被你吓坏的……”
“喂!金闽中!你不想活了吗?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我朝着他挥了挥拳头,气匆匆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可是,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时,连我自己都认同了他的话。
从分手的那一天起,我就尽可能的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像申灿熙说的那样,分手是情侣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哪怕他曾经是很喜欢我,那都是停留在“记忆”这个包裹里最严实的过去,没有人能有魔力将它保鲜至永远。
……现在想起来,心口的位置还是会有微微的疼痛感,因为太难过,因为太不甘心,更因为明明自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还要装出潇洒的姿态。实在是不太理智。
“我不喜欢你了,以后没有办法为你唱歌了,我觉得做朋友更适合我们之间的状态。”申灿熙说的话现在还深刻的印在脑海里。
叮咚——
当我在镜子前面发呆的时候,门铃就响了,缓过神来,再望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眼泪原来又那么不争气地湿了大半张脸。
伴随着门外弟弟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姐!有人来找你!”,我打开水龙头,寒冷的冬天,冰凉的水温像锋利的刀刮过我的脸。我朝着面颊泼了泼冷水,嘀嗒嘀嗒,每一滴水都像回忆中凝结的冰霜,在内心虽不及防的角落,暗暗地触到回忆,我突然间想起第一次看到遇到金灿熙的场景——“亲爱的姐姐,帮我拿着,OK?”被弟弟威逼利诱带到某个表演场的休息室里,我实在不太愉快,蹲在角落里边吃着关东煮,边跟朋友百般无奈的发着短信,弟弟突然间递过来一张发亮的横幅,说:“快点啦!先帮我接着嘛!我要去找偶像签名!嘿嘿……”
“别对我笑……”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瞄了一眼上面的字:申灿熙!我们爱你!
“你的新女朋友?”我回过头对弟弟说,谁知道那小子的人影一下子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该死的,怎么会给我这么一个东西!真丢脸!”
我嚼着嘴里的最后一个肉丸,把横幅往地上一放,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群人从我的身边猖狂地走过去。
哇,瞧瞧这群小子,走路还是带风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土灰色的脚印在米白色的横幅上留下了痕迹,我尴尬地低下头,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弄干净。”其中的一个人开口说话了,尽管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从中渗透出难以掩饰的冷漠。
“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没有理睬他,只是把地上的横幅捡起来,现在我应该马上找到金闽中,然后把这个烦人的东西交给他,在三秒钟之内离开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
“金闽中,你在哪里?”我边走边给弟弟打电话,迈开脚步还没走多远,衣服被人拽住,我诧异地回过头,又对上了那双不太友善的眼睛。
“我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对,我耳朵聋了,所以你说的话,我都听不见。”
那个人无奈地回过头,朝着他的同伴摆摆手,说:“你们先去准备吧,我马上就来。”
“你想干嘛?”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在昏暗的空间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想这一定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粉丝,他拉住我的手腕,皱着眉头,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尊重别人吗?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我粗暴地大吼了一声,正准备甩开对方的手,突然间,金闽中这小子惊讶地从我的身后发出让我全身都颤抖了一下的声音……“申灿熙……哇!我最喜欢你了!帮我签名吧!请帮我签名吧!我是夏芝裳的朋友!”以金闽中带头的粉丝团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后面,这才将我从那个人的手里逃脱出来,不过,那个人是申灿熙?我倒吸了一口气,准备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灰溜溜地逃走,谁知道表演场的门一下子全关闭了,整个空间里回荡着低沉的回声,我朝着舞台看去,吉他手正在调动琴弦,站在舞台中央的申灿熙对着话筒清唱了几句,调试话筒。
那天我就这样被强制性地留了下来,不过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了申灿熙的演出,第一次听见他唱歌的声音,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的咒语进入我的耳朵,从此以后,金善希再也没有办法拍着胸膛说自己多么讨厌站在拥挤的舞台下面,像一个傻瓜一样给别人鼓掌、欢呼……申灿熙,你知道不知道,有很多习惯都因为你而改变了呢……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夏芝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金闽中说着自己光辉的追星经历,“我以后要成为金牌经纪人!专门捧像灿熙哥那么有潜力的歌者!”他义正言辞地说。
我不紧不慢地破坏着他过度美好的美梦,“金闽中,你如果还没有睡醒的话,可以现在到床上去继续做白日梦。”
夏芝裳听见我的声音,回过头,微笑着看着我,说:“善希姐,你好。”
我朝着她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对她那句“善希姐”耿耿于怀,原来哥妹恋从来都不曾在恋爱的潮流中流逝。
在去往约会地点的路上,夏芝裳一直都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炒个不停。
“听灿熙哥说,善希姐找男朋友的要求好像很高哦!那么,那时候善希姐怎么会喜欢上灿熙哥的呢?”
我不习惯地扯着申灿熙让芝裳给我带来的衣服,故意将芝裳刚刚问的问题忽略过去。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回想:我是怎么喜欢上申灿熙的呢?
——好像是因为他的声音,还有他那几乎吸引了我所有注意力的歌声。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当我站在舞台下面跟着大家一起情不自禁地挥动着手上的荧光棒时,弟弟无情地揭穿了我,“姐姐,我记得你说你讨厌来人多的地方。”
闽中说的并没错,过去他常常拉动我去参加他们那些奇怪的粉丝组织,我总是以这个理由拒绝,但是这次却不知道是怎么冲昏了头,竟然会偷偷的跑来申灿熙驻唱的酒吧听他唱歌。
可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从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之后,我常常在梦里听到他的声音,我似乎得了传说中的幻听症。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从幻听变成了幻视,视线里总会把美少年的容颜与他的面目混淆起来。完全忘了那一天,自己与他起的争执。
真的很帅气呢……还讲究人的自尊心……
看着他在舞台上表演,我露出了一副花痴的模样,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看上这个人了。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变变得勇敢。于是,我们便有了后面的故事。
我故意在他的粉丝群里晃过,犹豫着该不该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的脸上,他的表情好像在回忆什么。紧接着,他朝着我走来。
几十秒钟的对视,看得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只有看到喜欢的人才会有这种心动的感觉吧……夏芝裳拉着我在一家快餐厅门口停下,将我从心跳的回忆中无情地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