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杀锦儿,你要为母报仇,就杀了我吧!是,我是锦儿的母亲,我是萱妃,是当年的萱妃啊!”尼姑痛哭着爬起,自床沿拽住了楚云赫的衣袍,满面泪水。
楚云赫微闭了眸子,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发颤,“萱妃,你说,你是怎么谋害我母妃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潜心念佛十几年,至今日,仍六根未净,心系红尘,师父言我,孽怨未除,此生人入佛门,心却在佛法之外。我原只为报私仇,发展至今日,竟令天下苍生蒙难,我罪孽深重,便想一死了之,不曾想竟是你救了我,看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们这场恩怨,必须有个了结。”萱妃松了手,跪坐在床上,缓缓说道。
楚云赫冷笑,“私仇?便是你段家一门十三口之仇吗?段雪儿,你可曾想过,执政者,谁人能容得下段子尧此等妖言惑众狂妄之人?若问皇上有何昏庸之举,待百姓有何残暴之举,对奸贼逆臣有何袒护之举,你可有实证来举?段子尧触犯国法,其罪当诛,你逃得一劫,本是幸事,若就此隐姓埋名过一辈子,朝廷可能就不了了之,何来今日这一场浩劫?”
萱妃自嘲的咧唇,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原来,你全都查清了,不错,我本名便是段雪儿……当年,是我报仇心切,我至今,仍无法判断这是对还是错,但一步错,步步错,我吃斋念佛,顿悟出一点,楚沐远杀我全家,我为报仇杀了黎贵妃,我与楚沐远又有何区别?现今,锦儿被你所抓,冤冤相报,苦难的竟是我的女儿,我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给我母妃下的失心散?冷宫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吗?荷花池旁,是你杀死我母妃的吗?”楚云赫却渐渐腥红了双目,怀着无比苦痛的心情,逼问道。
萱妃渐渐平静,回忆着说道:“当夜,黎贵妃撞到了我的事,并抢走了我的毒药,我怕她捅出去,便决定杀她灭口,于是,在周密计划之后,正赶上她抱病在床,我便和其它妃嫔一起去看她,在为她端茶时,将早已藏在玉指甲里的失心散弹入了茶水中,为打消她的疑虑,我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她便信了,喝下了另一杯,而我自然是事先服了解药的。冷宫的火,并非我放的,是……凤南天!因为黎贵妃行刺皇上如此重的罪责,皇上竟未杀她,只将她打入了冷宫,我生怕有天会东窗事发,被人查出她是中了失心散之毒的,所以只有她死了,这个秘密才不会被抖出来,于是便与凤南天计划了火烧冷宫,哪知她在着火的那一刻,竟突然清醒,并逃了出去,我情急之下去追她,将她堵在荷花池,她竟认出了我的眼睛,在她开口喊人之时,我拔下了她头上的金钗,将她杀了!”
“你……”楚云赫一个字出去,竟觉眼前一黑,身子猛的晃了几晃,诸葛璇玑惊的一扑过来搀住他,将他扶在椅上坐下,然后迅速斟了茶水过来,轻道:“你别激动,喝点儿茶。”
“我母妃竟……竟这样枉死!”楚云赫抖着唇,身子无法抑制的轻颤,从仇人口中,亲耳听到这一过程,是何等的揪心之痛!
萱妃流着泪,怔怔的坐着,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处,呆滞如钟。
“萱妃!”
楚云赫陡然又站起身,一手抓在诸葛璇玑肩头,一手指向萱妃,满面厉色,“你与凤南天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可有私情?段锦初是怎样被带出宫的,你又是怎样假死的?”
“太子殿下,我若据实以告所有的事情,你是否能立下重誓,说你有生之年,决不为难锦儿?”萱妃缓缓抬眸,眼眸中有着决然与坚持。
“好!”
楚云赫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并立刻便三指向天,神色凝重道:“我楚云赫今日发誓,只要段雪儿未有一字欺骗于我,我有生之年,便善待段锦初,决不为难与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听着楚云赫的誓言,诸葛璇玑立在一旁,拼命忍了才没让自己喷笑出来,这个把柄抓的好啊,就算这女人说了谎,他楚云赫还敢不善待某个无良的女人么?
萱妃却满意的点头,说道:“凤南天是我师兄,我们一起学艺,感情日趋笃厚,并私定了终身,后来我一家十三口被满门抄斩,我悲怒之下,立志报仇雪恨,师兄见我坚持,便答应帮我,然而,要刺杀皇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皇帝身在京城大内,我们根本进不去,于是,在辗转一年后,幸遇全国选秀,我便在江南利州一家王姓家里假装穷苦借宿,因事先打听到他家女儿王萱不愿入宫,于是我假意为报收留之恩,主动替王萱候选入宫,就这样,因为我出众的样貌,又花银子暗中买通了选秀官,便一路从地方被选入京,再通过御选,见到了皇帝,皇帝对我十分满意,当时便破格册封我为妃,三日后便召我侍寝,我原想在侍寝时刺杀于皇帝,结果无意中打听到,皇帝会武功,而且身边暗哨无数,能得手的机率极小,我陷入了为难之地,以身侍奉仇人,我痛苦如万箭穿心,但我已身在宫中,又一时没有把握杀得了皇帝,就此逃出皇宫,那不是白费心机进来一趟吗?”
“于是,在艰难的考虑之后,我毅然决定在宫中稳定下来,伺机寻找机会报仇,然而,我自知非处子之身,可以买通选秀官不验我身,但与皇帝一同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侍寝当夜,我魅惑皇帝喝酒,在酒中下了迷魂药,皇帝昏昏沉沉的与我行房,未完之时便已昏睡过去,我便将事先备好的一小瓶血水滴在了床褥上,蒙骗过了所有人。后来没多久,我便发现自己怀孕了,而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