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楚云赫惊呼一声,直直的盯上了楚沐远的眼睛,“父皇只说对一半,小初子的确未死,但儿臣并非为解她之毒才搬出慕天擎的身份。既然父皇已经了然于心,那么儿臣便实说了,小初子是儿臣带出宫的,敬事房的大火也是儿臣所为,儿臣要带她远赴大明求医解毒,父皇三番四次逼儿臣,儿臣也说过多次了,儿臣断然不会娶徐相千金,初儿是女子,儿臣也并非不正常,因为儿臣心中所爱之人,就是初儿!父皇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儿臣这辈子就认定了她,但父皇实在太狠,竟对初儿下蛊毒,如此伤她的身子,父皇这不是在对儿臣好,是在剜儿臣的心!大明一趟,神医诊脉,言此毒唯一的解药在下蛊毒者身上,药引乃为人血,父皇,请您告诉儿臣,这血是谁的?这毒药是谁配的?”
“……是朕!是朕将自己指上之血掺进了毒药中,因为朕,就没想过要小初子活!”楚沐远沉默许久,咬牙吐出冰冷的话语,“之前你沉迷于她,竟想做出退婚此等混帐之事,朕岂能答应?这桩婚事天下百姓人人皆知,你让朕退婚,朕颜面何存?我天朝皇室欺民欺臣,日后如何取信于臣民?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父皇,让天下人耻笑又如何?这一切儿臣担着,父皇尽可诏告天下,将一切责任全推在儿臣身上,哪怕说儿臣有隐疾,不适合成婚都可,儿臣愿意承担所有骂名,承担徐相的指责!”楚云赫眸光深沉,字字珠玑,铿锵有力的道。
“混帐!”楚沐远被激怒,蹭的坐起身来,因怒气脸上涨红,厉声斥道:“你以为如此便好了吗?你将徐相的脸面置于何处?你让朕落个出尔反尔,由子当家的骂名吗?”
“父皇,儿臣不是说了吗?诏书上不论您将儿臣写成什么,儿臣都毫无怨言,父皇您只管维护您的脸面好了,徐相那里,儿臣亲自负荆请罪,这也不行吗?”楚云赫微怒,嗓音不由提高了几倍。
楚沐远气的怒容满面,一扬手便重重甩在了楚云赫脸上,“啪!”的巴掌声,清晰入耳,响亮骇人,楚云赫一动未动,脸上的红印迅速浮肿,目光也渐冷如冰,盯着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父皇只要能给儿臣解药,再打儿臣十巴掌都可以!”
“楚云赫,你真是不长脑子!段锦初那个妖女,假份太监迷惑你,这便罢了,竟还是反贼头子!朕就是准你退婚,也不可能让你娶她!朕恨不得将那妖女碎尸万段!”楚沐远捏紧了双拳,额上青筋直冒,“楚云赫,朝中局势你不是不清楚,你此番要退婚娶那妖女,这不是明摆着和反贼勾结,断送自家江山吗?朕好不容易压制下安静王不再提此事,你现在是想重新引起满朝大臣再联名上奏吗?”
“父皇,初儿与天英会没有关系,她失忆了,她现在只是儿臣的女人,和凤南天和反贼再没有任何关系了!父皇若担心朝臣,儿臣自有法子压制,初儿的身份现在成迷,儿臣对外不会公布她是原来的太监小初子,换个身份给她就好了!”楚云赫亦十指泛白,怒气横生的道。
“啪!”
楚沐远又是一巴掌甩来,下榻站在楚云赫面前,气喘道:“你以为如此便一了百了吗?楚云赫,太子之位空悬,朕问你,这江山你想不想要?你揽下所有骂名,让天下百姓不耻,如何坐得了这皇位?让三军将士生疑,如何鼓动军心收复河山?你以为,这些事,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吗?所以,段锦初就该死,她若只是平常百姓之女,朕倒也可退一步,让你娶她为侧室,偏偏她是反贼之女,那么,你与她便绝无可能!”
巴掌的力道极重,带着满腔的暴怒,楚云赫身子微动了下,一下一下垂眸吸着气,而后缓缓站起身,直视上楚沐远的眼睛,墨眸里满是桀骜与狂妄,冷冷的勾唇,“父皇,这江山皇位儿臣不稀罕,父皇想给谁就给谁吧,父皇是天子,许下的话便是圣旨,抗旨者一律当斩,想当初,父皇将初儿打入大牢时,儿臣便就说过,初儿若死,儿臣绝不独活,这话今日也一样,父皇既要杀初儿,那么便也一起杀了儿臣吧!”
楚沐远盯着他,眼里充了血,“楚云赫,你当朕不敢吗?你以为你拥有慕氏的力量,便可将朕不放在眼里吗?朕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这些年背着朕做了什么,更不管你与大明皇帝有怎样的交情,朕,始终是生你养你的亲生父亲,除非你想亲手弑君弑父,否则休想得到朕身上的血来救你的妖女!”
“父皇,儿臣正因为敬重父皇是生父,所以才宁可远赴大明求医,也不曾逼迫过父皇,父皇当真要斩尽杀绝吗?”楚云赫痛心疾首,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沐远,薄唇微颤,“母妃是父皇心中最爱,却也敌不过父皇左一个妃嫔右一个妃嫔的纳入后宫,儿臣不如父皇博爱,儿臣是要么不爱,要么就深爱,爱到情愿放弃一切诱人的权利,只与她相爱相守一世,父皇可看清楚了,儿臣并非父皇理想中可继承大统的儿子,父皇另择他人为太子,放掉儿臣吧!”
“逆子!逆子!”楚沐远一指戳上楚云赫,手指不停的颤着,路开明扶住他,看一眼楚云赫,低头轻声劝道:“皇上,八王爷性情中人,顶撞皇上也是心情过于焦虑,皇上息怒,与八王爷好好谈,别气坏了龙体啊!”
“谈什么?这样子还有什么可谈的?你瞧瞧这逆子,眼里哪还有朕这个父皇,除了那该死的妖女,再能看到谁?朕还从未见过,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楚沐远气的全身发抖,瞥过路开明,再盯上楚云赫,欲说却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子猛的倒向一边,楚云赫一怔,眼疾手快的搀住他,他紧闭的眼睛又缓缓睁开,粗喘着气道:“楚云赫,你弃江山于不顾,便是不忠;弃朕于不顾,便是不孝,不忠不孝的孽子,朕要你何用?你给朕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