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日头,温热中透着几分凉爽,轻风徐徐,吹拂起锦袍的一角,袖摆跟着拂动着,楚云赫脸上并未有什么笑容,不愠不喜,平淡一如往日,眸光也只停驻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客气的打着招呼,只微勾了下唇角。
楚云璃笑而点头,“八弟见外了,二哥昨晚有事耽搁了,今日又来的突兀,还望八弟不要见怪才好。”
“二哥,请进!”楚云赫侧身,做了请的手势。
楚云璃眉头微挑,迈动步子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朝后瞥了一眼,却是继续前行,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儿。
步子随后迈进,一脚跨过门槛儿时,楚云赫却突然身子一滞,随着楚云璃那微小的眼神动作缓缓侧目回头,焦距投向台阶下方一丈处,定格在了那抹娇小的背影上!
小栓子一手拉着段锦初的袖子,正小声劝着她,她侧过脸来不知应了一句什么,神色并不是很好看。
如此意外的看到她,楚云赫有一瞬间的失神,怔楞不过两秒钟,瞟到楚云璃亦顿下了步子,心神一敛,压下了那股激动狂喜,俊美的脸上仍显淡漠,平静的出声道:“小栓子!”
“主子!”
小栓子闻声,立刻应话,段锦初僵了一瞬后,缓缓回身,却未敢抬头,亦不知如何面对他,只是将袖口揪的更紧,默不作声。
胳膊肘儿被戳了一下,小栓子低语道:“走啊,主子等着呢!”
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小栓子在前,段锦初抿唇跟上,到了大门上,正盘算着该说句什么得体的话时,楚云璃的嗓音却不远不近的飘来,还带着一丝兴味调侃,“呵呵,八弟,这太监真是被你宠坏了,越来越大牌,不请安不问礼罢了,到了门口,还得主子相邀啊!”
“二哥见笑了!弟弟一向不注重虚礼,是以对小初子没做什么要求,这小子摆了这副脸色,许是又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跟我闹别扭呢,二哥别理他,我们进去吧!回头,我再好好罚他!”楚云赫淡淡的咧唇,凝视一眼段锦初,不着边际的说道。
闻言,楚云璃眼里的兴味更浓,立刻启唇问道:“哦?八弟都是怎么罚他的?见惯了小初子的嚣张胡侃,我还未曾见过他吃鳖的模样呢!”
楚云赫眼神闪了闪,他说的罚,其实是……这送上门的小白兔,他岂有放过的道理?这几月的荤素不搭配,他是一忍再忍,虽想着要照顾她的情绪,但也不想太委屈了自己,所以……
正凌乱间,段锦初却已误会了他的意思,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他在想着要怎么处置她,蹬时负气的一扭身子便要走,楚云赫一急,本能的伸手拽住她,蹙眉道:“你干什么?”
这声平淡并不见怒气的嗓音,令段锦初心下一松,迟疑稍许,便转回了身子,瞟一眼楚云璃,瘪起小嘴低声道:“不干什么,怕受罚呗!”
“小初子,你都受过什么惩罚啊?说来本王听听,很是好奇呢!”楚云璃扬起了笑容,兴趣盎然的问道。
段锦初嘴巴瘪的更高,不情愿的答道,“呃,那就是罚跪,罚做活计啊,这有什么好奇的。”
“二哥,你别逗他了,要是逗恼了,我还得拉下脸来哄他呢,那脾气坏的很!呵呵,难得碰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太监,我还舍不得将他怎样呢!”楚云赫俊颜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跨进大门,回头又看段锦初一眼,接道:“就那回三哥要拖他出去喂狗,我在气头上没帮他说话,后来被他好一通收拾,还要跟我再不往来呢!”
“咦?脾气竟真这么大?连主子都敢收拾?”楚云璃发出惊问,再看着段锦初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怪异。
段锦初受不了被他们兄弟调侃玩无间道,听的极度郁闷,便一跺脚嗔道:“你们喜欢晒太阳,那就站在这儿好了!我不陪你们受罪!”
说完,一溜烟便绕过那两个男人,奔进了大门。
“小栓子!”楚云赫淡噙着笑,眼神示意一下,小栓子忙跟上了段锦初。
“呵呵,二哥,我们去花厅一叙。”
“好。”
盯着那道背影,楚云璃满面复杂的点点头,负在身后的大手在不觉间,捏的很紧很紧。
“小初子!”
小栓子在假山旁拦下了段锦初,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回豫园?午膳你都没用,回豫园洗漱一下,我去膳房吩咐一声,给你备点儿饭,改善一下伙食。”
“小栓子,我……”
“好了,你们女人家就是爱想东想西的,主子可从没这么真心的待过哪个女人,你再别扭下去,那就是辜负主子对你一片深情了!”
“我不是……唉,其实我就是别扭,我也不知自己要怎样,我……”
“走吧走吧,要是把你饿坏了,主子罪责下来,我可担不起。”
小栓子不由分说,便强搀着段锦初,将她送回了豫园,并直接将她送到了楚云赫的主卧房,出门交待了瑾儿她们几句,便往膳房去了。
段锦初颓然的坐在桌前,今日桌上并没有摆放着点心,她不在,楚云赫又不吃,自是撤了,而她又是不声不响突然来的,所以瑾儿几个才忙着下去准备了。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段锦初感觉心浮气燥,先前是恨不得立刻见到楚云赫,现在到了八王府,又生怕他看轻了她,以为她要的一生一世是建立在他丧失二子的痛苦之上的,所以,又多添了一道矛盾。
正厅后面的小花厅里,楚云赫与楚云璃对酌而饮,几句客套话下来,楚云璃便开口说明了来意,“八弟,听闻你与慕天擎相识,可有此事?”
“哦?二哥的消息可真灵通!”楚云赫不露声色的一笑,浅饮着杯中的酒。
“自父皇那里听说的,朝阳殿昨夜有刺客潜入,幸得有机关暗伏,父皇无事,却叫刺客跑了。”楚云璃将酒杯放下,看着楚云赫,一脸正色的说道。